餐盤迴收處堆滿了旁人用過的餐具,一個阿姨站在其中忙碌。
她接過謝青陽手中的碗,好像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拇指已經浸入湯水裡,沾滿油污。
謝青陽看著這一幕,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從食堂走出來的時候,沈悅之依然在糾結謝青陽為什麼會起這樣一個名字。之前她就覺得了,“青陽”兩個字很像男生。當時她似乎就想問出口,可不知道被什麼岔開話題,就耽擱到今日。
對這個問題,謝青陽倒是就很不在意地答了:“有首詩叫這個名字,有點難,我沒背過。主要就是‘春天’的意思,也有點‘希望’的意思在吧。有的西方詩也會用到,但和我爸媽起的時候的意象不太一樣。”
沈悅之:“這樣啊……”
謝青陽道:“好了,回去午睡吧,再見。”
她走進宿舍樓,沈悅之看著她的背影,久久沒有挪動腳步。
在很多時候,沈悅之都會覺得,這會兒的生活,和從前沒什麼兩樣。
只要她在謝青陽身邊,看她說話,看她擰眉,看她微笑,這樣的心情就會浮現而出。
謝青陽說周末不要聯繫她,但沈悅之覺得,如果自己發消息給對方,謝青陽還是一定會看。
回不回倒是未知數。
她一面克制自己,努力讓自己不要太煩。一面又忍不住去想,謝青陽明知道自己喜歡她,還總是用那樣的態度……似是而非,若有若無。
如果不是之前謝青陽把話說的太清楚,沈悅之想,自己可能都會認為,對方是在欲拒還迎了。
她摸著下巴分析了一遍謝青陽的心理,等烤箱中的蘋果派出爐。
“怎麼樣?”
國慶之後的第二周,沈悅之照例帶著食盒去學校。食盒的蓋子打開后,一股濃郁的清甜香氣冒出。派的表面烤的正好,哪怕這會兒已經涼掉,都能想象到它剛出爐的樣子。
謝青陽果斷裝作自己真的沒看沈悅之發來的照片。她們坐在她的座位這邊,沈悅之佔了林濤的位子,而林濤則脾氣很好地去找她的朋友。
沈悅之:“這家蘋果可貴了,可是真的很好吃!”
謝青陽道:“還是在‘你家樓下’買的?”
沈悅之笑了下:“是啊。”
謝青陽說:“你家那塊兒一定很繁華吧。”
沈悅之道:“也沒有啦,就是住的人多了,住的又久了,有很多家好店在哪裡。對了,我家樓其實應該算是拆遷安置樓?那個賣糕點的店你還記得吧,就是我之前給你帶的條頭糕那些。他家好像已經在原地賣了幾十年了,還沒拆遷的時候就在,算是‘老字號’?。”
如果忽略掉兩人禮拜四的那一場爭吵,忽略掉謝青陽周五晚上說的話……沈悅之覺得,這明明就是自己理想中的生活。
自己給謝青陽做好吃的,謝青陽高高興興地吃。一邊吃一邊聊天,不知不覺地講述兩個人的生活。
沈悅之問:“你家呢?你家那塊兒怎麼樣,市中心,肯定特別方便吧。”
謝青陽想了想:“還行吧,不算特別好,買東西啊做什麼的基本都要坐到兩站路外。”
沈悅之道:“這樣啊……”
晚自習又開始了,羅老師照例在講台上講著上一周班裡的情況,說道幾個扣分點——主要是某個男生在宿舍里又怎麼樣了——的時候,全班都在笑。
講完這些,羅老師道:“學校運動會放在這周五,咱們不參加,但到時候外面應該會很吵,大家不要受影響。”
謝青陽:“運動會?”
林濤:“對啊,秋季運動會。其實挺沒意思的,我們高一高二的時候一直盼高三,就是覺得高三沒有這個。”
謝青陽回憶了一下在附中的情況,贊同道:“對啊,好多時候沒有人願意報名,但是老師一定要報。”
林濤看著她,開始惺惺相惜地嚶嚶嚶。
雖然提了這麼一句,但對於高三生而言,運動會僅僅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插曲。
當天晚上,謝青陽回宿舍的時候,就聽到李安然在說:“之前覺得咱們教學樓太偏,現在看來,偏有偏的好處啊,至少不會被運動會的時候的聲音吵到。”
她的內心毫無波動,但李安然看她進來,就張口問:“青陽,你們的教學樓是不是直接對著操場?”
謝青陽說:“嗯。”
李安然道:“哎,那肯定很受影響啊。你想一想,馬上就要下一次月考了……”
謝青陽道:“不是還有兩個禮拜嗎?”
“那也快了,”李安然說,“其實你們可以投訴一下,說高三的時候本來就很辛苦了,還要被外面開運動會的人吵。”
謝青陽道:“還好吧,到時候再看。”
李安然皺了皺眉,還想說什麼,林藝璇和林一諾忽然推開門。
林藝璇手中拿了一個食盒,或者說,是捧著一個食盒。
她走的小心翼翼,林一諾在旁邊看著,同樣顯得很謹慎小心。
當兩人從謝青陽旁邊走過,她一眼就看到:“……烏龜?”
林藝璇抬頭笑了下:“嗯,是我們班同學養的,是不是特別可愛?”
李安然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來:“怎麼不養倉鼠?毛茸茸的,多可愛。我們班有人養,平時籠子就放在堆雜物的地方,一般紀檢都不會注意那麼多的。”
林藝璇道:“不一定,主要是倉鼠跑起來有聲音啊,烏龜的話就沒有了。”
李安然:“也對……”她看著食盒裡的小烏龜,忍不住伸出手,在小烏龜背上戳了戳。
小烏龜真是太小了,還不到女生的一個手掌大,殼的直徑只有二十多毫米,完全看不出以後的樣子。
林一諾說:“我家以前養過烏龜,都是直接吃魚缸里的金魚的。一開始沒有發現,後面注意到的時候,金魚都快被她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