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越發的難走了,走到半山腰,就不能再坐馬車,得徒步行走,他們先穿過一片鬱鬱蔥蔥的竹林,趟過一條河流,幸而現在是深秋,雨水少,氣候旱,要是春夏,這裡發大水,他們走不過。
段容盈累的氣喘嘻嘻,腳走的生疼,走兩步就要蹲地上歇歇。
師重光倒沒有什麼異樣,但他不忍見段容盈太累,於是蹲在地上,指了指自己的背:“盈兒上來,我背你。”
“可是,你背著我也會累的。”
“沒關係,你不重,很輕,我不累,而且再遠的路我都走過。”
聽到這,段容盈才慢慢的一步步的走上前,她靠在師重光脊背上,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師重光的背很寬大,走路很穩,段容盈羞澀的將臉靠在他的脊背上,她想:阿光的味道很好聞,很清爽,好像夏日風吹過竹林那種形容不出的感覺。
天光大好,陽光很曬,涼風直直的吹過兩人,周遭是枯h的草,師重光踏在石板路上,段容盈拿出手帕擦掉了師重光額角上的汗,她愈發心悅師重光,她想:在我遇到的所有男人里,除了先皇,只有阿光對我最好了。
“阿光……”
“嗯?”
“我喜歡你。”
師重光聽了這話,嘴角翹起,露出雪白整齊糯米牙,他望著遠處的寨子,雖然不覺得累,可現在忽然渾身是勁。
段容盈抓起師重光一縷頭髮把玩,用來掩飾她的緊張,她喜歡師重光,可不代表對方也喜歡她,上一次是在床上說的,男人在床上經常欺騙她,所以不能算數。
“我知道。”
段容盈氣呼呼的丟下頭髮:“你不能只知道。”
師重光儘管曉得她想讓自己說出什麼話,可依舊忍不住逗她:“那我還應該怎麼樣?”
“你應該喜歡我。”
“好,我喜歡你。”
“太不慎重了,和鬧著玩一樣,我要下來,我不理你了。”
“盈兒別鬧……”
段容盈傷心欲絕的趴在他的背上,鼻子一酸,眼淚說來就來。
一滴溫熱眼淚落在他的脖頸上,他扭頭一看,心愛的小姑娘眼淚汪汪的,正委屈的哭鼻子。
“你哭什麼呀?”
“你不喜歡我了。”
“誰說我不喜歡你了?”
“我不管。”
“你再哭,我就真不喜歡你了,到時候把你丟在這,晚上遇到狼我可不管了。”
段容盈一聽,更是心酸,他都不哄自己了,還要丟下她不管,頓時眼淚止不住的落。
師重光趕緊將她放下,段容盈哭的梨花帶雨,鼻子紅彤彤的,被濡濕的睫毛上掛著細碎的淚珠,幽黑的眼眸像是一盞琥珀杯,裡面藏著一束光,目光灼灼明亮。
師重光總覺得她出了宮,離了錦衣玉食,反而更為動人。
師重光粗糙的手指拭去她眼角的淚珠:“別哭了好不好?”
“不好!”
“你不要哭,我喜歡你,喜歡到想和你成親,我想一輩子和你在一起,你願不願意和我成親?”
段容盈一如從前那般猶豫了,許久,她再次搖搖頭:“不行,我不能和你成親。”
師重光失落著嘆口氣,這個答案他早已知曉。
他終於忍不住問:“為什麼?”
“我和先皇約定好了,”段容盈垂下眼帘輕聲說道:“先皇也喜歡我,所以約定好我們生生世世都要做夫妻,所以我不能嫁給你,不然先皇九泉有知,肯定會生氣的。”
聽到這個天真的答案,師重光笑了:“笨蛋,先皇知不知道他的兒子欺負你,要是九泉有知,早就先託夢給那幾個不孝子了。”
“可是……”
“先皇地下有先皇后,還有很多妃嬪陪著他,早就忘記你了,不然怎麼不管管你被欺負成那樣。”
段容盈從沒想過這個可能:“不可能,不會的,先皇最喜歡我了。”
“可他死了,盈兒,你不能總活在過去。”
“閉嘴!”段容盈捂住師重光的嘴:“他說過不管什麼時候都最喜歡我。”
“盈兒你別傻了,你生的好看,他才喜歡你,他要是還活著,你年紀大了,不好看了,他遇到比你更漂亮的小姑娘,他還會記得你嗎?”
“會的,肯定會,先皇不會食言撒謊的。”
段容盈急哭了,她不能相信師重光說的,她從來都認為自己是先皇的摯愛,不然先皇怎麼不對別人那麼好。
“你別傻了,先皇曾對太子說過,你們段家野心波波,不能留著,等他死後,再屠你們段家滿門,只讓當今陛下不能殺你,他讓陛下和顧玄青當了惡人,自己倒成了聖人了。”
“你胡說,你怎麼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祁王耳目眾多,他對皇位的狂熱遠超你的想象,不然,你為什麼會覺得顧玄青可以活下來,只不過是先皇睜隻眼閉隻眼,賣陛下一個人情罷了。”
段容盈呆住,她一直憎惡討厭顧玄青,卻沒想到先皇才是始作俑者。
一瞬間,她覺得她的世界天翻地覆了,段容盈滿眼不可置信,她跌跌撞撞的退後幾步,頭腦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隨後“砰”的一下摔倒在地,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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