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淵,真是辛苦你了!”另一個公子哥也是心有戚戚焉,同情地拍拍顧淵的肩膀。
眾人言笑晏晏。
顧瀟眼角抽了抽,差點沒把手裡的酒杯給捏碎了。
靜默了一會兒,他深吸了兩口氣,努力地又把話題帶了回來:“我剛剛只是開個玩笑,不過,樊二哥,費六哥,路四哥,你們真沒聽到嬰孩的哭聲嗎?”
“我聽著這哭聲好像就在附近不遠……”
他放下手裡的酒杯,一本正經地對著顧淵提議道:“大哥,以我之見,這事還是查查得好,免得有宵小潛入府內,大姐姐、二姐姐還在府里,都還沒出嫁呢……”
他這句話沒有說完,但在場的這些公子哥誰也都不是傻子,都聽得明白顧瀟的未盡之語。
這小子不是“病”,是“瘋”了吧。
他沒事找事,牽扯不上顧淵,就要往堂姐們的身上潑髒水,是因為太久沒被揍了嗎?!
樊北然等人一言難盡地看著顧瀟。
“夠了!”顧淵的臉瞬間板了起來,宛如覆了一層冰霜,冷冷地對著顧瀟喝斥道,“顧瀟,不會說話,可以不必說!”
說話時,一股冰冷銳利的殺伐之氣鋪天蓋地地朝顧瀟壓來,顧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顧淵吩咐梧桐道:“送他出去。”
“……”顧瀟的臉都黑了,面沉如水,完全沒想到顧淵會這麼不留情面,當著這些京城貴公子的面前給自己難堪。
“誰敢!”顧瀟氣得額頭上青筋暴起,一掌拍在酒桌上,近乎歇斯底里地喊道。
他傲然挺胸,就不信誰敢趕他走!
顧瀟全然忘了今時不同往日,這裡已經不是一個月前的“定遠侯府”了。
從前顧瀟雖然沒有被立為世子,但是他是侯爺顧簡唯一的嫡子,府中上下都覺這是早晚的事,下人們全都對他恭敬有加,遠勝顧淵。
而現在,這個府邸是還姓顧,卻不是二房的天下了。
這處宅子又回到了長房的手裡,如今這府邸的主人是顧淵。
顧淵一聲令下,顧府的幾名護衛立刻就聞聲而來,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顧瀟,伸手作請狀。
“堂二少爺,請。”護衛長還算客氣地說道,用言語提醒顧瀟,他已經不是這府邸的二少爺,府里已經分家了。
“……”顧瀟差點沒說放肆,最終還是把這兩個字咬在了舌尖。
顧瀟的臉色更差了,面黑如鍋底,不快地盯著顧淵。
護衛長又催促了一聲:“請。”
“哈!”顧瀟笑了,薄唇笑得歪斜。
這一笑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
“走就走!”顧瀟起了身,拂袖走了,給了顧淵一個陰惻惻的眼神,昂首闊步地離開了。
直到顧瀟走出了小花園,還能聽到後方水閣方向傳來此起彼伏的說笑聲。
很顯然,對於顧瀟的來或者去,他們半點沒受影響,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該起鬨就起鬨……
顧瀟狠狠地咬了咬牙根,只是略作停留,就健步如飛地繼續往前走去,在幾名顧府護衛的押送下,從府邸的西角門出去了。
“咚!”
角門重重地關上了,震得顧瀟的心也微微顫動了一下。
這裡明明是他的家,卻被大哥顧淵奪走了,而他卻被驅趕了出去。被拒之門外。
顧瀟面上的肌肉緊繃,憤懣的表情中夾雜著一絲憋屈,咬了咬牙根,眼神狠厲。
他坐上了自家的馬車,對著車夫吩咐道:“去北鎮撫司。”
車夫一愣,面色微微一變,但還是應了。
馬鞭啪地揮出,馬車飛馳而去,一路不停地去了這京城中最為人忌憚的地方之一。
“北鎮撫司”的牌匾高高地掛於大門上,只是這麼看著,就讓人生起一股徹骨的寒意,這個地方就彷彿鬼門關似的,門外是人間,門內就是十八層地獄。
守在大門口的兩個錦衣衛一看到顧瀟,就橫刀把人給攔下了。
“北鎮撫司重地,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擅闖的!”其中一名方臉錦衣衛從台階上高高在上地俯視著顧瀟,面無表情,眼神冰冷,彷彿一言不合就會把刀從刀鞘中拔出,讓顧瀟血濺當場。
顧瀟深吸一口氣,案首挺胸,鼓起勇氣,朗聲道:“我是來舉報的!”
“先定遠侯顧策之子顧淵窩藏朝廷欽犯!”
他的聲音相當洪亮,巴不得裡面的人、街道上的人都能聽到。
錦衣衛自然知道誰是顧淵,也知道顧淵剛被大皇子下令從鑾儀衛調往金吾衛,明天一早就要走馬上任。
很顯然,大皇子是要對顧淵委以重任。
方臉錦衣衛眸光閃了閃,依然板著臉,聲音淡漠地質問道:“窩藏了何人?”
“庾家餘孽。”
顧瀟將這四個字說得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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