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將軍不必拘禮,看你這身,是剛從軍營回來?”趙越打斷顧淮准,隨即示意僕人加碗筷:“這般行色匆匆,想必是尚未用過午膳,顧將軍若不嫌棄,就坐下一併用吧,有什麼事,咱們膳后再說。”
顧淮准瞥了眼抬頭笑眯眯的顧淮笙,心裡就糟心,不過該有的禮數卻還是不敢落下,至於趙越的盛情相邀,他更不會不識抬舉的拒絕,不管怎麼看不順眼對方,對方身份在那擺著,都不容半點不敬。
“那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顧淮准待人擺好碗筷,便在兩人對面落座下來,他沒有立即動筷,而是皺眉看向顧淮笙:“你看著瘦了許多,病可好些了?”
“已經好多了,就點小風寒,瘦是因為沒什麼胃口,不大吃得下東西。”顧淮笙一邊吃一邊解釋。
這話顧淮准聽著就想翻白眼:“我也沒說別的,你這麼著急解釋做什麼?”
趙越感受到顧淮准掃來的冷眼,回望了一眼,便轉開了視線,很自然的幫顧淮笙盛湯夾菜。
“嗐,我就隨口一說么。”顧淮笙被懟得心虛,訥訥吃掉趙越夾的菜,這才看向顧淮准轉移話題:“大哥不吃嗎?”
顧淮准沒有作聲,瞪了他一眼,拿起了筷子。可這一頓吃的實在心梗得慌,所以沒動幾口就把筷子放下了,至於雞湯,他從來吃不慣那味兒,是碰也沒碰。
瞧的是,趙越也不愛喝雞湯,更不愛吃雞肉,所以到最後,一整盅雞湯幾乎都下了顧淮笙的肚子。
這是這麼多天以來,顧淮笙吃的最多的一次。
趙越看著,擔憂了幾天的心終於放下了,更加把蘆花雞給記在了心底。不過想到隨後顧淮笙就要被顧淮准接走,趙越剛好了沒一會兒的心情就又罩上了陰霾。
心裡不痛快,臉色便自然而然的變得無比冷漠。
顧淮准也差不多,都是天生一張冷臉,生人勿近,氣場懾人。
兩人那麼冷臉對著,仿似空氣更跟著強降溫。
“咳!”顧淮笙這個看看那個看看,皆是面無表情,頓時無語極了,眼睛一轉,戲精附體,衣袖掩面,掐嗓子嚶嚶假哭:“你倆再這麼目不轉睛互看下去,我可要傷心了,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們,你們一個是我大哥,一個是……是我即將相伴一生的人,怎麼能這般對我?嚶嚶嚶……人家好絕望,人家不活了啦!”
兩人當場被他雷了個哆嗦,皆是一臉驚恐的轉頭瞪他。而一旁原本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喘的婢女侍從,則是被逗得憋笑憋成內傷。
“顧淮笙,你皮癢是吧?”顧淮准回過神來,臉色刷地就黑了,怒喝道:“別以為你病著我就不抽你,你再神經試試!”
趙越其實也有點手癢,想把人蹂搓欺負一頓,但聽到顧淮準的話,還是下意識護短的皺起了眉頭,伸出胳膊擋在了顧淮笙身前:“顧將軍,慎言!”
這可把顧淮准給憋屈的,瞪著兩人久久沒說出話來。
不過顧淮笙也就是故意抽風活躍氣氛而已,見兩人終於被撩撥出了人該有的情緒,也就收手恢復了正常:“開個玩笑而已嘛,生活如此枯燥,總要自己學會找樂子,才不會無趣嘛!”忽然想起一事,顧淮笙恢復正經:“對了,大哥你一個人回來的嗎?奴兒沒跟你一起?”
顧淮笙不過是沒看到人感到疑惑,隨口一問,不想卻引來兩人戒備一瞪。
“你問他幹什麼?”
兩人異口同聲,顧淮笙被質問的滿臉懵,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就隨便一問嘛。”顧淮笙被顧淮准瞪得意外,卻被趙越瞪得莫名其妙:“我大哥瞪我能理解,你跟著瞪我作甚?”
趙越表情一收,就轉開了臉,垂著眼不說話了,臉上雖然看著跟平時沒什麼區別,卻渾身上下散發著不高興的氣場。
至於顧淮准,則是被顧淮笙那一句能理解搞的一愣,也懵著沒有出聲,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時間,氣氛再度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冷場。
還是果殼兒進來才行禮問安,才讓顧淮准回過神來。卻是再不逗留,客套的謝過趙越對顧淮笙這些日子的照顧后,就讓果殼兒打包東西,帶著顧淮笙離開了烎王府。
顧淮准軍營回來,只騎了馬,可顧淮笙尚且病著,走路都腳步虛浮,起碼肯定不行,還是烎王府給準備的馬車,才解決了這一尷尬問題。
馬車上,顧淮笙靠著果殼兒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覺,醒來已經到了顧府。睡了一覺感覺精神了許多,下馬車的時候顧淮笙就拒絕了果殼兒的攙扶,不想剛出去,就險些從車轅上一頭栽下去,幸虧顧淮准已經下來朝這邊走來,並接住了他。
“不是說沒事的嗎?怎麼站都站不穩?”顧淮准皺著眉頭,看著顧淮笙嘆了口氣,轉身將背給他:“上來吧,我背你。”
看著那寬厚結實的後背,顧淮笙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被戳中淚點,禁不住喉頭一梗:“大哥……”
“叫兄長。”哪怕做著最溫暖的事,顧淮准嘴裡卻依舊盡顯嚴謹刻板。
這要是別的時候,顧淮笙早就開口嗆了,可今兒卻沒有,聽話的趴了上去,低低的叫了聲:“兄長。”
顧淮准背著顧淮笙起身的動作忽然一頓,剛舒展的眉頭就又皺了起來:“一個大男人,比個大姑娘還輕,瞧你這出息。”
“大哥怎麼知道我就比大姑娘輕了?你背過啊?”顧淮准下巴在顧淮准肩膀蹭了蹭,被顧淮准扭頭瞪了一眼依舊膩歪著:“大哥,我們三兄弟,你,我還有三弟,我們一定要好好的,永遠都這麼好好的,一輩子。”
“好好的,你提他做什麼?”提到顧淮陽,顧淮准有片刻失神。
“大哥……”顧淮笙猶豫須臾,最終還是沒忍住說了出來:“我找到三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