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京城之大,然而有趣又吸引顧淮笙的卻甚少,以往心煩了大多去葶香樓聽曲兒喝酒,不然茶肆酒樓聽書解悶兒,今兒個這兩樣,卻一個也提不上興緻。
“公子,買珠釵嗎?”
聽到小攤大娘的問話,顧淮笙走了過去,隨手挑了幾支造型不錯的珠釵:“這幾支都要了,你給送葶香樓的盈盈姑娘哪兒,就說是姓顧的送的……”
“顧大人還真是風流人物出手闊綽啊。”顧淮笙話沒說完,就被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給打斷:“都說葶香樓里的姑娘國色天香,今日看來果然名不虛傳,瞧瞧咱們顧大人給迷的,不就一擲千金博取美人恩么?”
說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許久未見的趙宥。
“原來是五皇子。”顧淮笙含笑行禮,視線卻瞟向趙宥身邊面沉如水的趙越:“烎王。”
“顧大人不是嚷著鬧著,非烎王不嫁么?”趙宥亦是瞥了眼趙越的臉色,笑容愈發不陰不陽:“我還當你多痴情呢,沒想到這麼快就見異思遷,另結他好了,果然不愧是顧大人啊!”
“臣敢嫁,可烎王不敢娶啊……”顧淮笙半點沒有因為是大街上,就隱晦難堪,面對趙宥的刻意貶低,應和的大大方方坦坦蕩蕩,他似笑非笑的看向趙越:“臣雖然臉皮厚,可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招人煩的事情是萬萬不會做的,襄王總無意,神女還有情嘛,拿不下襄王,有情意綿綿的神女相伴也挺好的,烎王,你說對嗎?”
“大膽顧淮笙!”趙越還沒接話,趙宥就黑臉一聲厲喝:“你竟敢拿妓子與烎王作比!”
“嗐,瞧我這破嘴,該打。”顧淮笙作勢打了自己嘴巴一下,笑著又拱手:“烎王高不可攀,豈是臣能隨意肖像?都怪當初豬油蒙了心,神志不清才多有冒犯,以後臣必當悔過,絕不……”
“你玉佩沒戴?”趙越語氣僵硬的打斷顧淮笙,見他疑惑看來,又重複問道:“你玉佩沒戴?”
“嗯?”顧淮笙低頭,拉起腰間雕花玉佩晃了晃:“這不是玉佩么?”
“你知道我說的是哪塊。”趙越臉色徹底沉了下來:“為何不戴?”
“哦,王爺說的那塊啊?”顧淮笙放下玉佩,撣了撣衣擺不存在的褶皺:“太過樸素,跟衣裳腰帶不搭,就沒戴。”
趙越眯了眯眼:“你嫌棄?”
“是有點兒。”顧淮笙笑的混不正經,只是笑意卻只浮於嘴角未達眼底:“畢竟王爺該知道,臣就是這麼一俗人。”
趙越定定看了顧淮笙須臾,攥了攥拳,恨不得立即甩袖走人,但深知顧淮笙那臭德行的他,愣是給忍了下來:“顧大人近來似乎很忙?”
“是啊。”顧淮笙一臉無奈發愁:“忙的要死。”
“不過一個吏部侍郎能有多忙,怕不是忙著尋花問柳吧?”趙宥冷哼:“顧大人的喜歡這般廉價,看來當初烎王不搭理是對的,不然到頭被這般戲耍,傷心是小,丟人才是大呀!”
“五皇子這般爭鋒相對為哪般?”顧淮笙收起笑臉:“臣好像沒得罪過您吧?這真要說起來,也就是運氣不好,給二皇子擋了一回劍而已。”
“你什麼意思?”趙宥聞言,神色一下就陰沉下來。
顧淮笙卻嘴角輕勾:“這就要看五皇子怎麼理解了。”瞥了一眼依舊盯著自己不轉眼的趙越,顧淮笙裝模作樣拱拱手:“臣該走了,就不打擾二位,告辭。”
“等等。”趙越卻叫住了顧淮笙,頓了頓,一把扯下腰間的玉佩走到顧淮笙面前,看了他一眼,低頭就扯掉顧淮笙那塊,把自己的給系了上去:“這塊雕工精緻,出自名師之手,花里胡哨與你這身挺搭。”
趙越這一出,可謂是莫名至極,顧淮笙驚訝挑眉,趙宥卻是一臉不敢置信的看向趙越。
“這是作何?”顧淮笙回過神來便笑了,只是笑容並不開心:“王爺這是在跟臣比闊氣嗎?準備以後看不順眼就贈玉,是打算把您私藏的玉都轉顧家來么?其實,大可不必如此。”
顧淮笙說著就要把玉扯下來,手剛碰到,就被趙越握住了手。
“戴著。”趙越面色沉斂,卻霸道的很。
“憑什麼?”顧淮笙也不是好惹的,當即就挑釁地挑眉看了過去。
三個字,問得趙越語塞。
原本再次冒頭的希冀,便再對方的沉默里消磨殆盡,顧淮笙自嘲地笑了笑,毫不遲疑地扯掉玉佩還給趙越,轉身便徑自大步流星地離開。
本就煩悶的心情,因這一出愈發堵悶的慌。沒有目的的閑逛晃蕩著,等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到了青雲戲班門口。
來都來了,豈有過之的道理。
顧淮笙便拍了拍袍擺,提步進了大堂。這一次他沒找顧淮陽,就是純粹來聽戲解悶兒的,不過當問的還是要問問的。
要了個樓上視野不錯的雅間,顧淮笙沖台上正唱著戲的顧淮陽抬了抬下巴示意,便愜意的喝茶聽戲起來。
哪怕一個人冷清了些,但聞樓下喧囂,卻也不覺寂寞。
一戲唱罷,顧淮陽朝顧淮笙的方向望了一眼,便轉身下了檯子,等換完裝再登台,女扮男裝的香兒就到了顧淮笙雅間。
“奴婢給顧大人請安。”香兒雖著一身男裝,卻依舊行的女子禮。
顧淮笙擺手:“不用拘禮。”待人起來,方才問道:“可有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