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醒酒湯灌了,銀針扎了,人卻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
趙越發了老大一通脾氣,可換了幾個大夫,都是如此。
顧淮准快馬加鞭回來,看到躺在床上囈語喊疼的顧淮笙,很是心疼不已,連帶著,也遷怒起來,看趙越這個禍害愈發不順眼,雖然礙於身份,不能把人給打出去,可也不想看他坐在床沿添堵。
“烎王。”顧淮准上前行禮,話卻不太客氣,聽著是訓斥不懂規矩的下人,話里話外卻無不是在趕人:“烎王來者是客,應當前廳好生招待伺候,我不在家,淮笙病了,你們就忘了規矩本分不成?”
便是元伯都被訓斥的沒敢吭聲,更遑論果殼兒他們了,尤其是果殼兒,前些日子挨了軍棍,這會兒屁墩兒還疼的厲害呢!
好在顧淮准只是故意說給趙越聽的,並沒有真的追究。
元伯看看顧淮准又看看冷著臉沒吭聲的趙越,猶豫著上前:“王爺,要不……”
“你們都出去。”趙越卻直接開口打斷元伯,看也沒看顧淮准:“幾位大夫都說顧大人是被夢魘住了,想必越是吵他越是不安,既如此,大家不必聚在這裡。”
“烎王所言極是,既如此,還請尊駕移步,淮笙這裡,有我這個做大哥的看著就行了。”聞言,顧淮准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下逐客令。
趙越冷哼:“顧將軍,本王的意思是,你們出去,本王留下。”見顧淮准皺眉欲要張口,他嘴角斜挑,不怒自威:“怎麼?顧將軍也準備,給本王講規矩么?”
“臣不敢!”
顧淮准幾乎是咬著牙槽擠出這三個字的,好一會兒,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帶著下人退了出去。
第18章意難平
等人都出去了,趙越把門掩上后重新坐回床沿,看著床上睡得極為不安的顧淮笙眉頭緊鎖。
“顧大人?”趙越像上次那樣扣住顧淮笙脈門:“別裝了顧淮笙,每次都這樣,誰信你,顧淮笙,你給本王馬上睜眼聽到沒有,上次你就是這麼裝的,鬼才信你,顧淮笙?”
然而這一次,不管他怎麼喊,顧淮笙都沉浸夢魘毫無睜眼的跡象。蒼白的臉上,汗水混著淚水流淌,嘴裡一遍一遍嘶啞囈語就像尖針似的,一下一下戳在趙越心上。
“真是麻煩,不能喝還學人酗酒,能耐的你。”趙越嘴上數落,心裡卻嘆了口氣,擰了濕巾給顧淮笙擦了擦臉,手探進被子下摸了摸又一次被汗水濕透的衣裳,左右看了沒見乾淨的衣裳可換,又不願叫別人進來,就乾脆三下五除二給扒了乾淨,給全身擦拭過後,便被子一裹完事。
“騙人……騙子……”
趙越正轉身放置濕巾的功夫,就聽身後傳來一聲咬牙切齒的哽咽低吼。
還以為是顧淮笙終於醒了,然而並沒有,顧淮笙依舊沉浸在夢魘里,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情緒更加委屈激動,一遍遍囈語著騙子,原本蒼白的臉都憋紅了。
趙越心頭一驚,伸手拍臉:“顧淮笙,顧淮笙你醒醒,你在做夢,你醒醒,醒過來!”
眼看這樣依舊叫不醒顧淮笙,趙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落在顧淮笙不安恐懼委屈難過的臉上,忽然心一橫,脫了外衣就跟著擠到了床上,伸手將顧淮笙給撈到懷裡趴著,僵硬片刻,便一手摟腰一手拍背的安撫起來。
“疼……”
“不疼不疼,我給你撫撫,不疼的啊?”
也不知過了多久,懷裡的人總算安穩下來,儘管依舊昏睡不醒,至少呼吸平穩,不再囈語也不再盜汗,臉色也漸漸恢復了醉酒後該有的酡紅。
只是酒氣沖得趙越鼻子有些難受,見顧淮笙已經安穩下來,就準備把人掀下去起來,誰知剛一動,腰就被顧淮笙胳膊給圈緊了。
這樣一來,他哪還敢動,只好就那麼僵持著。
……
顧淮笙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事了,睜眼看到一片衣衫凌亂半露不露的胸膛,還給驚了一跳,抬頭看到趙越冷峻的睡顏又是一懵,翻身就骨碌滾到了一邊,轉頭瞪眼,一臉的不敢置信。
“趙,趙,趙……趙越?”被睜眼的趙越淡淡瞥來一眼,顧淮笙立馬陪笑改口:“不對,烎王,您怎麼會在臣床上?”眼珠一轉,一臉秒懂:“哦!”
“哦什麼?”趙越移開視線。
“之前自薦枕席你不要,現在卻趁人之危。”顧淮笙一臉壞笑:“原來您好這一口啊?”
趙越……趙越就跟他個眼神,都懶得搭理。
顧淮笙看著,臉上揶揄的笑容便淡了下來,翻身平躺,望著帳頂不再說話,兩人之間的氣氛,一時間,不禁有些壓抑沉悶。
“你給我的那個,我看了。”須臾,還是趙越打破沉默:“但你給我的,是一幅小人兒跳牆與男子房中幽會圖,是在暗示讓我夜裡翻牆來找你吧?我以為是你頑劣作弄,便沒放在心上。”
“頑劣作弄?”顧淮笙苦笑:“你會後悔的。”看趙越又要皺眉,隨即話鋒一轉:“罷了,烎王所猜確實如此,只是此幽會非彼幽會,我顧淮笙費了這麼大功夫,九死一生才終於跟你烎王決裂,不偷著來,難不成還要大張旗鼓昭告天下,我與你烎王不過演了一場戲,實際上私交甚篤,不輸從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