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您該休息了。”常朔給顧淮笙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稍等,便推著趙九爺離開了,留下顧淮笙雲墨面面相覷。
“這曌王……”雲墨待人離開后,才開口,道出心中疑惑:“怎麼感覺說話前言不搭后語,神神叨叨的?”
顧淮笙也有同感,他甚至不知道對方把自己叫過來說這些是什麼用意。
“再等等看吧。”顧淮笙示意雲墨稍安勿躁,自己則轉身繼續去看那幅畫。
雲墨也跟著去看,良久嘆了口氣。
“看出什麼了?”顧淮笙聽見了便轉頭問他。
“這幅畫,就是畫的曌王自己。”雲墨道:“蓮盤與輪椅雕刻手法一致,而坐蓮觀音,腿有畸形,且與傳統觀音畫像相悖,此面相,為男子。”
聞言,顧淮笙便笑了。
“顧大人為何發笑?”雲墨見顧淮笙笑,還以為自己分析的不對。
卻見顧淮笙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
雲墨還要再說,聽到腳步聲響就自行打住了話頭,跟顧淮笙一起轉身朝門口方向望去,便見常朔從門外走了進來。
“讓顧大人久等了。”常朔進門便對顧淮笙拱手一禮。
顧淮笙擺了擺手,示意常朔免禮,待對方直起腰才問道:“曌王他……”想了想措辭,方抬手指了指腦袋:“是不是受過什麼刺激?”
這話問出來,顧淮笙自己都唾棄廢話,就趙九爺那個樣子,一看就是經受過非人遭遇,不被刺激才怪。
果然,聽到他話的常朔笑了,只是笑容頗有些一言難盡:“顧大人應該也聽過,曌王三歲識字,七歲成詩,素有神童之稱,十幾歲便成大器,不論謀略才華,皆屬佼佼,在當時,除了祁太子,便屬他最優秀。”
這個顧淮笙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常朔這麼說,他便贊同地點點頭,但沒有出聲打斷,只等對方自行往下說。
“當時幾位皇子,論才情智謀,只有他足以與祁太子一爭高下,甚至連朝臣都不乏各自戰隊的,可兩人關係極好,曌王是皇子中年紀最小的,打小就跟黏祁太子,長大后也沒變。”常朔陷入當年的回憶里,深深嘆了口氣:“祁太子於曌王,與其說是兄弟情深,不如說是亦兄亦父,儒慕敬仰之情,甚至高過祖皇帝,同樣,祁太子也是把曌王當兒子一般疼著寵著,這樣情深意厚的兩個人,怎麼可能互相為敵,原本一直這樣是極好的,奈何世事無常,小人難防,祁太子被算計慘遭毒害,曌王悲痛難消年少意氣,最後……”
說到這,常朔搖了搖頭。
顧淮笙見他許久不語,才試著問道:“可這事與家父有何關係?”
畢竟那個時候,這京城還沒有他們顧家呢,隔了一個朝,按理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存在,可聽那趙九爺的意思,這報仇,還算了他們顧家一份兒。
誰知,顧淮笙這麼一問,原本還要繼續往下說的常朔突然就沉默了,且表情……著實有些難以形容。
顧淮笙看在眼裡,也不出聲,只耐心等著,左右來都來了,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的時間,有些事情拖延這麼久,也是時候給弄清楚了。
“救命之恩,弱水之情。”許久,常朔才似回過神來,緩緩突出八個字。
“什麼?”顧淮笙腦子一懵,居然有些理解不了后四個字的語意了。
弱水之情……
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顧淮笙愣愣的看著常朔,半天都沒組織出語言來。
等著常朔解惑呢,卻見對方突然衣袖掩面,待袖子放下,手上便多了一張人皮面具,而那張臉……
“你……”顧淮笙駭然後退,絆到凳子險些摔跟頭,被雲墨扶住才穩住身形,瞪著眼前之人幾乎變化不大的臉,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顫聲喃喃:“父……父親?”
常……哦不對,應該是顧釗點了點頭,再開口,聲音也跟著沙啞發顫:“孩子,你受苦了。”
顧淮笙搖了搖頭,忽然就特別想笑,可他卻不知道笑什麼,是該高興父親活著,還是該笑這……這什麼,他一時竟找不到合適的語言來形容,只覺心中翻江倒海,連帶大腦都一陣一陣空白。
顧淮笙忽然想到上輩子的結局,如果一切從頭到尾都是自己父親與人聯手策劃操控,那上輩子為何到死都沒見任何蛛絲馬跡?他的重生固然會對一些事件進行改變,可也僅是重生后的,不可能影響到之前,也就是說,他父親上輩子也詐死活著,那為何上輩子哪怕顧家家破人亡,他們兄弟一個個慘死,也從未出現?
哦不對,不是沒出現,其實一直在的,以常朔的身份……
上輩子常朔都做了什麼?
顧淮笙回想著,然而頭疼欲裂,竟是一點也想不起來,是啊,上輩子,常朔也好,元伯也罷,他居然都想不起來具體的了,好像記憶最深的,就是屠刀斬下的那一刻。
“顧大人,顧大人?”雲墨一直扶著顧淮笙,眼見他神色不對,仿若魔怔,心頭一驚,慌忙大聲喊他:“顧大人您沒事吧?顧大人!”
話音未落,顧淮笙就兩眼一黑,後仰暈了過去。
“笙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