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趙越的反應,顧淮笙斜睨他一眼,挑眉努嘴示意他看樓下碼頭的位置:“你看,最大那艘貨船那邊,人群中,那個穿暗紅衣裳戴黑紗斗笠的男人。”
趙越循著顧淮笙的提示,看過去,眸色微動。
“看出什麼來沒?”顧淮笙頭也不轉地問。
“他的腰帶。”趙越視線越過那人,看向旁邊那個穿深灰衣裳的,那人個頭比暗紅衣裳的高,身量體魄壯一些,亦是同樣頭戴黑紗斗笠。
“沒錯,還有他身旁那人。”顧淮笙也注意到了那個灰衣男子:“王爺看那人身量,有沒有覺得眼熟?”
趙越還未應話,一隊停下的車馬就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兩人當即便止住了話題,再去看了過去。
那隊車馬做普通商隊打扮,看著平平無奇不起眼,且個個都作漢子打扮,可行動間依舊能辨出女子獨有的柔婉,那氣質,更非粗布麻衣能遮掩。
只見先前那兩人過去,與為首一人交談了幾句,一行人便行色匆匆地上了大船。
直到大船駛出碼頭,兩人才收回視線,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
“這酒我還一口沒喝呢。”顧淮笙遺憾地放下拎了半天的酒壺。
“不出半個時辰,就得全城戒嚴。”趙越道。
“今晚月色正濃,可惜啊可惜……”顧淮笙望酒興嘆:“得嘞,夥計,給爺打包!”
趙越說的沒錯,兩人離開碼頭不久,整個京城就開始戒嚴了起來。官兵滿城搜捕,轟動腳步聲像是踏在人心尖兒上,震得人心口發麻心臟發顫。
“看來比王爺預料的要早呢。”顧淮笙放下車窗帘子:“能跟薛家裡應外合,從宗人府偷人,這薛德妃也著實是個人物。”
“後宮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能混到四妃品級,有幾個能是胸無溝壑的。”趙越瞥了眼顧淮笙拿在手裡不放的酒,無奈嘆氣:“把酒放下吧,又沒人給你搶。”
“沒事兒,拿著自在。”顧淮笙把酒壺換了個手拿著,湊近趙越一點,轉移話題:“趙宥居然會真與苗疆勾結,不過最意外的,還是常朔,此人還真是深藏不露。”
顧淮笙清楚記得,前世常朔是站太子一黨的,沒想到眼下卻變了。
“老木將朽,太子羽翼未豐,就目前形勢來看,絕非良木,他自然得另謀高就。”趙越伸手攬了顧淮笙肩膀一下。
顧淮笙也沒拒絕,順勢就靠了過去:“這一局,真是越來越精彩了。”
“顧大人有何想法?”趙越微微低頭,目光正好落在顧淮笙嘴唇的位置,眸色便不由深了幾許:“出了趙宥這個變故,咱們計劃還繼續嗎?”
“繼續啊。”顧淮笙眉眼彎出邪魅撩人的弧度:“怎麼不繼續?就是要越亂才越好呢,不然也太沒勁了。”
“不過趙宥南下苗疆,肯定會快就很快就會有行動,到時必然是要出兵平反的,你大哥……”
“我大哥怎麼樣,他們心裡門兒清。”顧淮笙冷哼一聲。
“你的意思是,顧將軍就不……”
“自然是要的。”顧淮笙打斷趙越:“只是到時,就得仰仗王爺這個統帥,多多照拂了。”
趙越正要說話,馬車就突然停了下來,且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圍攏過來,兩人對視一眼,皆是面色一肅坐正了身體。
“怎麼停了?”顧淮笙沉聲問道。
“王爺,少爺,是官兵排查。”外面的車夫道。
話音剛落,一道中氣十足的男聲就響了起來:“御林軍統領紀楊,負責追查越獄要犯,得罪!”
顧淮笙撩起帘子,探頭出去,一臉茫然的問:“我就說這大晚上怎麼這麼勞師動眾,原來是有人越獄了,誰啊?能勞動御林軍,應該都是下的死牢吧,那地兒可不好逃出來……”
“顧大人。”趙越打斷顧淮笙的喋喋不休,配合地沖紀楊點了點頭,取下腰牌遞過去,不過還是問了一句:“誰越獄了?”
紀楊接過腰牌確認無誤就還了給了趙越,隨即左右看看,上前手攏在嘴邊,貼著趙越耳朵小聲說了個名字。
然而這紀楊卻是個人精,他看似是在給趙越說悄悄話,實則眼角餘光卻注意著趙越以及顧淮笙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
一番觀察,見顧淮笙一臉好奇,趙越驚訝挑眉,他便退了回去,眼神轉換不露聲色,沖兩人抱了抱拳,便揮手讓人放行。
馬車搖搖晃晃的再次跑動起來,直到進了衚衕,顧淮笙才放下帘子,收起臉上的表情,跟趙越面面相覷。
“想說什麼?”趙越一看顧淮笙表情,就知道這人又在動心思了。
“待你與我大哥領兵出征之時,我與老太妃必然會被作為人質被扣留京中。”顧淮笙還是沒忍住,拎著酒壺饞嘴的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這才接著道:“這個你們不必掛心,我會處理好,也會定會護老太妃周全,決不讓她出半點閃失。”
“你呢?”趙越眉心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