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沒回答，他瞭然的笑了笑，“爸，你就當沒看見我吧，和女朋友單獨呆一會都不行了？”
他還是沒回答，只不過將視線放在一言不發的單煙嵐身上。
接到長輩的眼神提醒，單煙嵐有些為難，幫宋董勸宋足那就是和宋足作對，但對方是長輩，她不好和他對著干。
眼下十分進退兩難，她看了一眼宋足又看了一眼宋董，微張著唇卻沒開口。
出乎意料的，宋董淺淺的笑了笑，他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撂下一句“過十分鐘回家”后離開。
單煙嵐鬆了口氣，欲拉住他的袖子問要不要現在進去，但看到他的眼神時，她不自覺一愣。
他笑容涼薄，神色極淡，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卻讓人感到極大的壓迫感。
沒讓她多想，宋足又恢復了笑容，“進去吧。”
她感覺的到他們父子之間氣氛的不對勁，即使表面上相敬如賓，但內里的暗潮洶湧恐怕不比她想象中的少。
“你還好嗎？”小手握了握他，她抬起頭輕聲問。
宋足沒回答，拉起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
回到大堂的時候發現媽媽正在找她，時間挺晚的了，她們準備離開。
走之前，她們正式和廖阿姨打了一聲招呼。
廖一梅伴隨在廖阿姨身邊，而廖莉莎和那群朋友不見了蹤影，想必結伴離開了，廖阿姨倒是挺縱容小孩子玩樂的心思，也就任由他們去。
“煙嵐，歡迎下次來我家玩。”廖一梅握住她的手，笑容溫和，“不過要挑我在的時候哦。”
單煙嵐欣然答應。
媽媽喝了酒沒辦法開車，廖阿姨本打算找司機送她們回去，結果迎面走來的宋董讓她停住了吩咐管家的舉動。
“陳律師，不如我送你們一程。”宋董掛著淡淡的笑，極為客氣的與媽媽握了握手，側身露出身後的車，“請。”
畢竟是女兒男朋友的父親，媽媽並沒有推辭，而是叫助理過來把車開走，帶著單煙嵐上了這輛黑色的加長版轎車。
上車的時候單煙嵐還覺得奇怪為什麼宋足不在，沒過幾秒他就上車了。
見到裡面多出來的兩個人他並無意外的表情，笑著與媽媽打了聲招呼，在宋董身邊坐下。
車子啟動，目前的架勢真有見家長的感覺，宋董和媽媽面對面坐著聊天，單煙嵐和宋足面對面，她假裝不經意往他那邊看去，被他捕捉到眼神，朝她眨了眨眼。
她抿了抿唇，一時有些緊張，生怕宋足當著長輩的面做出什麼來。
但他像是知道她的顧慮似的，全程沒和她講話，很自然地參與到了大人的談話里。
他們的內容她不是很感興趣，況且這一晚上的有點疲憊，她頭靠在窗邊，一言不發地看著窗外閃過的景色，眼神渙散，一看就在發獃。
“不知煙嵐之後想考哪個大學？”
突然被叫到名字，她收了收神，抬眼望去，宋董輕描淡寫的目光落在她臉上，似乎只是關心似的問候一下小輩。
她柔聲回答：“我想去A大。”
宋董瞭然地嗯了一聲，“A大，很不錯，頂尖學府里都是數一數二的。”
“煙嵐的成績很好，我不太擔心她考不考得上，只希望她能一直做自己喜歡的事。”媽媽自豪的開口，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我們家就這麼一個女兒，捧在手心都怕化了，偏偏她還這麼努力。”
單煙嵐微微一笑，親昵的蹭了蹭她的手。
媽媽噗嗤一聲笑出來，“慣會撒嬌。”
殊不知，這一舉動被中年男人看在眼裡，眸光有一瞬間的暗沉。
手收回，她微微偏過去的身體也坐直，眼神在緩緩移動的時候，驟然看見宋足隨意搭在車門邊的手腕發出一絲微弱的光。
這一閃而過的畫面瞬間讓單煙嵐打起十二分精神。
又來了。
是白井在呼喚他嗎？
她指尖輕顫，心底迫切的想知道真相的衝動被強硬的壓制住，她死死的盯著那恢復正常的手腕，身子都不自覺的綳直。
他等會是要給白井回復嗎，會去哪，學校還是家？
為什麼會在這時候聯繫他，出了什麼事？還是單純的閑聊？
肩上傳來的觸感讓她猛地回神，一件外套披在了她身上，她驚訝地抬起頭，眼前是宋足含笑的臉，“為什麼發抖，很冷嗎？”
屬於他的氣味瞬間撲鼻而來，她餘光看見媽媽和宋董正在看這邊，伸手攥緊了寬大的西裝外套，笑了笑，“謝謝，是有點冷了。”
“哎呀，阿足很貼心嘛。”媽媽調侃起來，笑吟吟的對宋董說：“現在細心的男孩子不多了，宋董真是教導有方。”
男人客氣的回復：“陳律師過獎了。”
大人又開始聊起來，沒人注意這邊。
單煙嵐正打算回以宋足一笑表示自己沒關係，卻見他極為緩慢地靠近她，在她耳邊低語：“你剛剛在看什麼？”
話音剛落，她瞳孔不由得一縮，笑容僵住，眼睛轉向他。
“我的手，有什麼值得你在意的嗎？”
語調極輕，語速也極慢，卻讓單煙嵐不寒而慄。
她沒想到宋足的洞察力能犀利到這種地步，那一雙眼睛看過來，彷彿能看透她一般。
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壓力，他無聲的笑了笑，“有這麼不好回答嗎？”
沉默太久不就是在宣告她真有什麼，她輕笑了一下，平靜地說：“沒什麼，我剛剛在發獃，正好對著你的手而已。”
氣氛有一點微妙，他靜默了半響，低聲道：“是嗎。”
好在，車停下來了。
“非常感謝宋董送我們回來，下次有機會我們兩家正式吃個飯。”
“自然。”
單煙嵐下了車，大人們並沒有再寒暄，關上車門后便離開。
沒了外人的車內變得極為沉默，男人背靠椅子閉目養神，而宋足眼神極淡的看向窗外，手指摩挲著另一側的手腕。
良久，他驀地笑出聲。
“怎麼？”宋董仍然閉著眼。
他臉上還掛著未散去的笑意，摩挲的指尖改為輕點，散漫道：“想女朋友了。”
“不是才剛走？”像是意外他有孩子氣的一面，宋董淺笑，“真這麼喜歡？”
這次他並沒有回答，目光依舊看著窗外，莫名其妙地開口：“你知道我最不喜歡別人碰我的東西吧？”
男人眯起眼，黑沉沉的眼珠看過去，“所以呢？”
車緩緩行駛，窗外只有馬路邊明亮的路燈，時不時冷風呼嘯著，卻被高配置的車所隔絕，留下一片死寂。
“只是給你提個醒。”面對男人驟然沉下來的嗓音，他無動於衷，“如果影響了父子關係可就得不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