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單又被換了一次。再過一會兒就要到凌晨三點,蔣頌看向雁稚回的眼神有些無奈。
“明天被清掃的人看到,一定會覺得我吃了葯。”
雁稚回被被子裹著縮在小沙發里,聞言直向著他笑。
她想到父子一同回來的事情,問道:“今天怎麼會想到去接平槳?”
蔣頌上前,坐到她身旁,把人從被子里剝出來,開始給她穿新的睡衣。
“我試圖巧妙地改善一下父子關係,不過居然還有意外收穫——藉此機會見到了平槳喜歡的那個女同學。”
“說到這個……高三學生最後一個月可以不穿校服真是我最不能理解的規定。他什麼時候才能把他那幾條宗教嬉皮士一樣的牛仔褲扔掉?”
蔣頌擰起眉,幫妻子系扣子的動作輕柔,語氣卻有些嚴苛:“簡直像個不良。”
蔣頌不知道雁平槳在學校曾經一度成為所謂帶頭大哥的事情——雁稚回知道,因為唯一一次雁平槳參與到打架這件事里,是為了給安知眉出頭。
兒子當時說的話她還記得:“我怎麼能算是帶人打架,媽媽,在這次之前,我只是幫他們打架分出個結果,而已。”
“這麼大的小孩正是穿牛仔褲的時候,多好看,讓他去吧。”她蹭了蹭蔣頌的臉,平穩過渡這個話題。
雁稚回知道蔣頌說的是雁平槳那幾條chrome hearts的牛仔褲,水洗灰色藍色都有,相同點是上面綉著的皮質的黑色十字架圖案。
克羅心的東西都有這樣的特點,雁稚回覺得兒子穿得很好看,並不太干涉他在這種東西上花錢。
蔣頌仍有些微不滿:“你從前十幾歲的時候,也沒穿成這樣。”
雁稚回一頓,貼上來盯著蔣頌看,她輕聲問:
“那我那個時候穿什麼樣?您記得居然這麼清楚……說不定我也穿過這種寬鬆的牛仔褲呢,和您去揚州吃早茶、去富春吃飯的時候?”
蔣頌最難招架這種時候的妻子,抿著唇不願意回答,任她越黏越緊。
“下去吧,聽話…”他鎮定地撫摸她的長發。
雁稚回黏黏糊糊地抱著他親:“下次我也穿給您看,好不好?蔣頌,你想對我做什麼,就做什麼……”
蔣頌撇開眼,低低咳了一聲,耳根微熱:“胡鬧。”
生育與繁衍有時候像是金屬的延展,一塊金子到一塊金緞,再到一片輕盈的金箔。
蔣頌沒有說的是,他通過這個雨夜近距離觀察兒子情竇初開的場面,體會回家后與妻子貼體糾纏后的饜足,頭一次琢磨到了這種“延展”存在的感覺。
蔣頌和妻子在疲倦里相擁入眠,床單幹燥嶄新,與幾個小時前沒有分別。
此時的“金箔”雁平槳正蹲在儲藏室柜子的旁邊,津津有味閱讀瀏覽父母年輕時的各種證件。
已經凌晨三點了,雁平槳邊看邊想,他應該立刻睡覺,否則再過不到兩個小時,他又要為愛情起床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雁平槳再度翻過一頁。
年輕的少年顯然有用不完的精力,熬夜的黑眼圈並不明顯,他的雙目炯炯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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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克羅心的,即將發生的另一件事。
在九月初大學開學之前,雁平槳送了安知眉一條克羅心項鏈。
雁平槳認真為安知眉戴好,拍了拍自己褲子上大腿面側邊的十字架logo,示意女孩子來看:“情侶款,是不是很巧妙?”
他沒多說什麼,但安知眉顯然根據他輕拍大腿的動作生髮出了很多層理解。
“你這個流氓……”她紅著臉狼狽地移開視線。
雁平槳後知後覺她的意思,面上變化不大,身體卻實打實地硬了。
剛開始他只是想送喜歡的女孩子一條項鏈而已;
現在他想看她坐在自己腿上哭。
雁平槳大概想象得到她的大腿蹭著十字架皮面有多色情,而如果她還帶著項鏈,那麼兩種克羅心的鳶尾十字架圖案印在一起的時候,她又會在為他做什麼。
雁平槳覺得很有意思:
怎麼每次他還沒想那麼多,安知眉已經開始思維發散罵他臭流氓了?
“你怎麼……”雁平槳斟酌了一下用詞,笑著看她:“每次都比我想的多?”
他靠近了些,近得能聞到女孩子身上那股清甜的氣味。
雁平槳低聲道:“你也很好奇吧,…,到底是什麼感覺?”
他刻意略過了那個詞,可以是接吻,也可以是更過分的,他想知道安知眉到底對他都有什麼關於這方面的想象。
兢兢業業釣了這麼多次,這是安知眉第一次咬鉤。
女孩子看著他,強自鎮定:“雁平槳,你死心吧,距離你能合法開房,還有至少一年半的時間。”
雁平槳露出個原來如此的表情。
原來安知眉也想過這些事情,她一定想過和他做那些親密的事情是什麼樣,就像他想象她吃下他的時候的神情一樣。
雁平槳坦然地望著面前的女孩:“雖然可能有誇下海口的嫌疑,但遲早會有那麼一天的。”
他站起身俯身看著她:“我要再買這麼幾條褲子,放著被你用……”
安知眉憤怒地抽了他胳膊好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