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時的鬧劇,劍派精英上下徹查了幾遍,卻半點異常也沒找到,只得不了了之。
荊瑤仙打著和見淵培養感情的旗號,留在劍派小住。
荊旬有心和蘇錦書多接觸一二,也厚著臉皮留了下來,並三不五時往明瀾堂跑。
他出身高貴,為人又端方謙遜,很快便博得蘇錦書一眾師兄們的認可和喜愛。
見淵來此地交代事情時,撞見過荊旬兩次,神情不豫,卻終於沒有說什麼。
然而,好景不長,沒過幾日,蘇錦書曾戀慕過見淵的消息傳到了荊瑤仙的耳朵里。
她性烈如火,最是個眼睛里揉不得沙的,更何況見淵是她這二百年來遇見過最合心意的男人,如今聽到這樣的事,哪裡能忍?
“開門!空寧你給我出來!”平素嬌滴滴的嗓音此刻煞氣畢露。
師兄們恰好外出不在,碩大的明瀾堂里只有一人一犬而已。
正卧在搖椅上曬太陽的魑方被這尖利的女音所擾,伸了伸懶腰,一步躍下來。
蘇錦書放下手的書,前去開門。
荊瑤仙來之前特意打扮過,一身艷麗衣衫,頭戴翠瑤碧玉,誓要碾壓對方,使蘇錦書知難而退。
她上下打量了兩眼素衣烏髮不施脂粉的少女,冷笑道:“我聽說,你竟然還大逆不道地肖想過你師尊?”
蘇錦書眼觀鼻,鼻觀心,平平淡淡道:“是,不過那已是前塵舊事,如今我只當他是師尊,再無旁的妄念,還請仙不要介意。”
“算你識相。”荊瑤仙哼了一聲,仍然不依不饒,“自己好好掂量掂量,你算什麼身份,見淵又是什麼身份,你也配?以後少做這種沒皮沒臉的事,惹人笑話不齒!”
蘇錦書心生出些許怒氣,正欲反駁,忽聽一聲咆哮,有一個黑影從身邊快速閃過,向著荊瑤仙直撲過去!
“啊!”荊瑤仙被突襲,嚇得往後仰倒,直直跌倒在地,昨夜剛下過一場春雨,地上猶有些泥濘,轉瞬便將她華麗的衣裙弄髒。
魑方撲在她身上,露出雪白獠牙,示威性地沖她怒吼一聲,幾分妖力順著音浪送了出去。
那一瞬間,荊瑤仙覺得自己無限接近死亡,渾身的靈力都被不知名的力量困住,無法施展,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無力地垂死掙扎。
她驚恐至極,眼尾裂大,口嗬嗬作響,手腳亂蹬,卻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
濕濕的液體從下體溢出,發出一股腥臊之氣,她竟然失禁了。
“住手!”一個嚴厲的聲音傳來。
只見見淵面如寒冰,站在門口,後面跟著一眾弟,皆是目瞪口呆的模樣。
蘇錦書心知不好,下令道:“大黑,回來。”
魑方輕視地看了花容失色的荊瑤仙一眼,回到蘇錦書身邊。
荊瑤仙只覺周身一松,無形的禁錮被接觸,這才反應過來,看了看四周,見許多人正面色各異地盯著她落魄不堪的形狀,頓覺顏面掃地,又羞又氣,於是放聲大哭起來。
她一邊哭一邊拉住見淵的衣襟,道:“見淵,這丫頭竟敢……竟敢……你須得給我個說法!”
見淵雖然不喜她這種凌厲霸道的作風,可此事確實是蘇錦書理虧在先,自己也不好當眾包庇,於是面向蘇錦書道:“空寧,把你的靈犬交出來,給荊瑤仙自行處置。”
蘇錦書清泠泠道:“師尊不問我的靈犬是因何緣由攻擊她的嗎?”如此不辨青紅皂白,令人齒冷。
見淵皺眉:“為師不管是什麼原因,荊瑤仙是貴客,因你的靈犬而受驚受辱,它便應當受罰!”
荊瑤仙仍在一旁添油加醋:“見淵,一隻畜生懂什麼,無非是主人指哪兒它去哪兒,你這般偏袒,可你這個小弟根本不領情呢!”
蘇錦書護住魑方,不肯言語,臉上十分的固執。
見淵臉色愈發難看,道:“怎麼,你這是要忤逆師尊嗎?”確如荊瑤仙所言,他有心放她一馬,可她怎麼如此不識好歹?
“弟認為弟做得沒錯,是荊瑤仙挑釁在先,大黑不過是為我出頭,如果師尊要罰,就罰我好了。”她跪在地上,脖頸卻不肯低下去。
“小師妹!”幾個師兄異口同聲喝止她,然後並肩跪在地上為她求情。
見淵緊皺眉頭,看她一派執迷不悟的模樣,狠狠心下令道:“帶她去訓誡堂。”
幾個仙士應聲,向蘇錦書走過來。
以魑方目前的妖力,完全可以自保,護住她從這清鈞劍派逃脫也不是不可能,如今迫在眉睫,他開始認真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
可是,如果她不願意呢?
一個猶豫間,她已摟住他的脖,另一隻手伸到他鼻下面,道:“大黑,乖乖待在這裡,哪裡也不要去,等我回來。”
毫無防備的,一股幽香鑽入他鼻腔,他眼前一黑昏倒過去。
再醒來時,已是斜陽西下。
人事不省的她被幾個師兄帶回來,原本乾淨整潔的白衣上血跡斑斑,觸目驚心。
據說,見淵動了真怒,竟然選了比上次還要粗上一倍的笞靈杖,一杖一杖毫不留情地打下去,非要她認錯才肯罷休。
可她也是個倔的,死不吐口,硬生生撐了幾十杖。
直到後來,荊旬聞訊趕過去求情,當庭和荊瑤仙吵了起來,他們幾個師兄弟才覷空將已經昏迷的蘇錦書偷偷抱走。
“快快快!取愈靈膏來!”大師兄驚慌失措地喊。
“我房還有些修復神識的丹藥,我現在去拿過來!”四師兄一邊說一邊往外跑。
一群人忙作一團,魑方安靜伏在床下,探出一縷妖力,徐徐遊走過她全身,小心翼翼一點點癒合她的傷勢。
待眾人給她收拾停當,退出去后,他躍上了床。
低聲嘆一句:“你傻不傻?我哪裡用得著你來保護?”
她睡得不安穩,皺著臉嚶嚀一聲,神色痛苦。
魑方略猶豫了一下,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臉。
溫熱的觸感大大撫慰了她的身心,她慢慢放鬆下來,發出綿長的呼吸聲。
魑方在她身側躺下來,伸出前爪,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她的肩膀。
多年屠戮嗜殺,他以為自己早就變成了一隻真正的妖獸。
可現在,有什麼陌生的情緒,充盈進他的軀殼。νρò18.cò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