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荊旬見勢不好,立刻雙手交錯,結出一個禦敵陣,以身為盾為同門贏得片刻喘息之機。
“少主!”少年們大驚失色,準備過來相助。
“快去求援!去!”荊旬大聲命令。
蘇錦書立在他身側,運靈氣於劍身,同樣結出一個陣法,施加於荊旬的陣法之上,使得光芒大盛,她果斷道:“聽你們少主的,快去!我留在此地陪他,應該可以支撐一段時間。”
她方才仔細觀察過形勢,那些妖物並無主動攻擊之心,確實是在四散奔逃,不足為慮,唯一值得擔心的,是造成這種異象的原因。
少年們無法,只好答應了,回頭策馬狂奔。
可是,現實卻不如想象樂觀,足足一個時辰過去,身邊經過的魔物只多不少,且神情越來越癲狂,不時有幾隻龐然大物重重撞擊在屏障之上,然後又顛顛倒倒地離去。
“荊旬,你有沒有發現不對勁?”蘇錦書微微偏過臉,和荊旬交談。
荊旬覷了眼她嫩白的臉,不知怎麼心裡有些慌,低聲道:“它們好像……被困在了此地……”
說話間,一隻頗有辨識度的通體赤紅形如河馬的怪物又一頭撞在了他們左側,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已經是第四次了。
“沒錯。”蘇錦書臉色有些發白,看了看荊旬也沒好多少,“你還能撐多久?”
荊旬的靈氣已經面臨枯竭,苦笑道:“恐怕……撐不過一炷香時間了。”
兩人正發愁間,忽然異變陡生!
只見村落的正心憑空升起一道氣旋,那氣旋初時只有水桶粗細,卻像個幽深不見底的黑洞,將捲起的妖物一一吞噬進去,然後越來越粗,漸成兩人合抱之勢,又漸成房屋大小,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無數妖怪們哀嚎著,慘呼著,被巨大的吸力卷到半空,卷進氣旋里,然後蹤影全無。
“那是……什麼?”荊旬震驚地問。
蘇錦書還未來得及答話,便感覺到那股可怖的力量波及到了他們,法陣瞬間被衝破,她用盡殘存的靈力和其對抗,卻發現自己渾身的力量猶如泥牛入海,片刻便被抽干。
幾乎同時,二人被卷向半空,毫無反抗之力,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吸進漩渦之。
進入漩渦前的那一刻,蘇錦書閉上雙目,心想:真是諷刺,沒想到我竟會如此慘淡地命喪於此。
又想,也不知道在這個世界死掉之後,現實的肉身會怎麼樣。
胡思亂想間,忽然,風暴毫無徵兆地停了下來。
她靈力盡失,狼狽地跌落在地上,好在落地之處恰好是片乾草叢,倒沒有受什麼傷。
坐起來左右四顧,原本屋舍儼然的村落,此刻已經成了一片廢墟,萬千妖魔和妖氣盡數被吞噬,不留半點痕迹。
“姑娘,你還好嗎?”荊旬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原本一絲不苟的髮絲此刻凌亂地散落下來,臉上也有幾處擦傷,卻仍不失君氣度。
兩個人經過一場生死劫難,他心裡不由對她生出幾分親近來。
蘇錦書站起身,除了渾身疲憊酸痛之外,並無大礙,於是客氣地對荊旬點點頭:“此地不宜久留,異變原因和後續事宜就有勞荊少主處理了,我還有事,先行告辭。”荊楚門勢力龐大,又以斬妖除魔匡扶眾生為己任,這裡的善後事項,自有他們操心,她沒必要多管閑事。
荊旬欲張口挽留,又覺得太過唐突,糾結了幾瞬,再抬頭看,佳人已經走遠,只好惘然離開,去尋家長輩過來探查。
這一場奇遇,真真是莫名其妙,他在山下遊歷多年,還從未遇見這等怪事。
蘇錦書步行走出許久,忽然想起什麼,低頭摸了摸腰間,暗道一聲糟糕,乾坤袋竟然不見了。
仔細回想了一下,覺得應該是被風暴捲起掙扎時不慎掉落在了哪裡,於是只好折返去尋。
她靈力接近枯竭,無法御劍,待趕回原地的時候,天色已晚。
村莊杳無人跡,更不可能有燈火,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她所有的法寶和日常用物都在丟失的乾坤袋裡,手頭也找不到照明的工具。
這樣的情況下,再提找東西顯然不太實際,只能先尋個地方落腳,明日天亮再做打算。
蘇錦書深一腳淺一腳地邁過一片片廢墟,發現此地的房屋在黃昏那場異變盡數被毀掉,她暗嘆口氣,看來只能幕天席地湊合過一夜。
好不容易找到一片乾淨些的空地,她挽起長發,去四周搜集了些乾草,撲在地面上,然後毫無形象地躺下休息。
四周是斷壁頹垣和鬼怪殘肢,空氣里還殘留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道,然而蘇錦書心性非同常人,此刻還有閑心倚著手臂,觀賞夜空璀璨繁多的星。
她哼起一首很老很老的歌謠,聲音清亮,在安靜的夜色里飛出去很遠。
宋長安道:“心情不錯?”她平日里所有的嬌嗔溫柔都是對著攻略目標,一個人獨處時,往往是面無表情、無喜無悲,他倒很少見她這副模樣。
那感覺,好像她整個人都生動了起來,泛著鮮活氣。
他很喜歡她的這一面。
蘇錦書卻沒回答他,闔上雙目,聲音也慢慢弱下去,呼吸漸漸平緩起來,進入了夢鄉。
宋長安早已習慣了她的冷淡,並未隱去身形,而是撩起長袍,坐在了她的身邊。
他專註地看著她的側臉,心湧上一種懵懂陌生的情愫,自己也分辨不出那種感情是什麼。
這一定是他的錯覺。
他定了定心神,正準備消失,忽然聽見背後傳來的奇怪聲音。
那聲音很輕微,就好像是一隻貓輕飄飄地踩過地面,只發出一丁點兒極弱的摩擦聲,如果不是他耳力極佳,根本察覺不出。
而蘇錦書在睡夢,自然無知無覺。
本能的,宋長安感覺到致命的危險,連忙大聲喊蘇錦書:“蘇小姐!快醒醒!”
蘇錦書睜開眼,那東西已經到了近前,通體如墨般漆黑油亮,一雙琥珀色的重瞳如兩盞燈籠一般大小,瞳仁細細眯成一條豎線,暗藏殺機。
它緊緊盯著她,忽然張開血盆大口,雪白的利齒上掛著未被吞吃乾淨的肉塊,流出的涎水還泛著血色。
沖著她警告性地吼了一聲后,那妖獸伸出寬大的前爪,按上蘇錦書的肩頭。νρò18.cò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