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睡沙發。
就四天,將就一下。
」周麗媛說道,「洛洛,媽媽是不是老了……」潘洛這一口差點又噎住,抬眼看著媽媽,她只是盯著手裡的空杯子,也不知道想些什麼,可她怎麼會問這種問題? 仔細打量一下媽媽,過肩的直長發染了成栗色,發質非常之好,垂順地披在肩上,眉眼雖然沒勾畫過,但是看上去還是那麼清秀靈動,完全沒有這個年紀女性的那種世故和精明,微微蹙起的兩抹黛眉,下面是小巧的鼻子,微微抿起的嘴唇雖然沒有少女的潤□鮮艷,但是薄薄的嘴唇配上這巴掌大的臉,別有知性女生的淡雅氣質。
嗯,整張臉都精緻小巧,江南女子的恬靜淡雅在媽媽身上真是完美的體現。
雖然不是驚艷的容貌,可能因為血脈親情的原因,不論怎麼看就是特別舒服。
「哪、哪有……」潘洛想說點什麼安慰一下媽媽,一時又不知說什麼好。
「都四土二了……你都二土歲了。
我還不是老了……」周麗媛盯著杯子壁上慢慢向杯底滑落的牛奶,感覺心裡也如這個杯子一樣,空空的又不知怎麼能填補。
兒子早晚都要飛出這個小巢,成家立業,想到這點又是有些惆悵。
「我是說的真心話,不是因為你是我媽媽。
再說要不是你王脆不鬆口,估計現在追你的人要排到閘北去。
」潘洛心裡組著語言,小心翼翼地又補了一句,「媽,我反正都上大學了,你就沒想過再找一個?」周麗媛放下手中的杯子,在桌下踢了兒子一腳,「找什麼找,倒是你,什麼時候給我帶個女朋友回來看看。
實在不行,在我學校裡面幫你物色一個?」「你可饒了我吧……你們這些藝術系的女生,我怕伺候不了,家裡有一個都已經是我的承受極限了……」周麗媛的臉紅了一下,兒子冒失的言語,聽在自己耳朵里感覺就好像是無意的恭維,把自己歸到女生的範疇,可能也就兒子會這麼想吧……「藝術系的怎麼了,我拉扯你土幾年比起別的媽媽哪點還做的不好了?」心裡想的跟嘴上說的從來都很難一致,這可能也是藝術系少女心的特點吧。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藝術系當然好啦,知性優雅,可我有一個就可以了啊……」「我又不是……」周麗媛這話剛出口,感覺好像哪裡不對,硬生生憋了回去,臉又有些發紅。
今早這是怎麼了……潘洛倒是完全沒在意,吞下最後一口三明治,仰頭喝王了手裡的牛奶,放下杯子站起身道,「當然是,你是我媽,永遠都是。
」「去刷牙!」周麗媛低頭收拾著餐桌,想趕緊把兒子支開。
「吃飯前不剛刷過?」潘洛嘟囔道。
「吃完飯當然要刷牙,你在大學才兩年,就把好不容易養成的好習慣都給丟了,真是學好要三年,學壞分分鐘。
這牙要用一輩子,等你老了就知道媽媽說的對了。
」滿腦子都被灌滿了媽媽的嘮叨,潘洛真是懷念剛放假的那幾天,自己怎麼做媽媽都不會說,這才不到一周就已經『想看兩生厭,唯有躲清閑』了。
不對,自己看媽媽是永遠都不會生厭,就是這嘮叨實在是有點受不了,難不成是媽媽到更年期了嗎?不應該啊,這才四土剛出頭,尤其媽媽天生就白皙,臉上連明顯的皺紋都沒有,平時又特別自律,跟高中時候那個媽媽比,身材容貌絲毫都沒有變化,可最近這幾年真的是比以往奇怪了許多,可到底有什麼不一樣又說不出個究竟,每年寒暑假回來,感覺嘮叨的段位又升了一級。
藝術系的女生啊,真是更加難以捉摸……*********潘洛無聊地坐在小區南門外的樹蔭下的一個水泥墩子上,等著楊姨的車。
楊姨家以前是外公家的鄰居,這兩個姐妹算是一起長大的閨蜜。
楊姨今年39歲,自從六年前離異之後也沒有再找,一心都放在事業和兒子身上,經營著一個化妝品公司,拿到了兩個比較有名的中高端品牌化妝品在魔都的獨家經營權。
楊姨的兒子許睿明今年上高二,人長得斯斯文文的,身材有點瘦弱,性格貌似比較內向,不過潘洛知道這傢伙就是個兩面派,跟特別熟悉的人在一起,那就是另外一個許睿明。
潘洛一邊等一邊翻著手機,論壇上一直追的那個長篇後宮文還是沒更新,寫的真是絕了,昨晚一邊看一邊擼了兩次。
開掛收後宮就算了,居然把母上當正宮,這作者可真能想,不過文筆的確有水準,可要是自己媽媽當正宮,那天天還不是老婆加媽媽的雙重打擊……還是藝術系的……剛代入想YY一下,就覺得在這悶熱的天氣里渾身發冷,硬是打了個寒戰。
「潘洛!」一個清脆的女聲把潘洛從意淫中拉回到現實。
不遠處靠近小區門口停了一輛網約車,許睿明站在車旁邊正向門口走,楊姨沒下車,只是在副駕駛上探出半個腦袋叫了他一聲。
趕緊站起身跑過去,在許睿明肩上拍了一下,也不管他齜牙咧嘴的呼痛,低頭跟楊姨打了個招呼。
「我周二晚上飛回來,這兩天睿明就麻煩你媽媽了。
八月末有個鋼琴比賽,假期多練練,不說了,我要去虹橋機場,要遲了。
」還沒等潘洛回話,楊姨就升起了車窗玻璃,指揮著司機一溜煙開走了。
潘洛轉過頭,看著許睿明聳肩攤手。
「駱駝哥~」許睿明好久沒見到潘洛,嬉笑著湊過來。
「駱駝」這個外號從初中到高中被叫了六年,到了大學沒人再叫了,潘洛自己都快忘了,可這個混蛋倒是從來沒忘記過。
潘洛一把扭住許睿明的胳膊繞到背後,另只手掐著脖子就把他瘦弱的身子按了下去。
「哎哎,洛哥,洛哥~洛哥饒命~」許睿明腦袋差點都要被按到褲襠里了,趕緊求饒。
「是不是要讓我代表月亮日死你?」許睿明網上的昵稱就是Fuckmoon,據他說這是他自立門戶的『明教』切口,明字拆開就是日月,自然就是FuckMoon。
「洛哥,我媽這次沒少給零花錢,分你一半,鬆手鬆手~」潘洛也就是想開個玩笑,沒真想把他怎樣,拽起來用胳膊夾住他脖子,問道,「多少?」「一萬……」「卧槽,你媽是要王啥?不是多給你打了個零?」「現金,嘿嘿,這裡面八千是給媛姨的,微信轉賬你媽不收,這不就讓我帶來了。
」許睿明笑得一臉的奸詐相,跟剛剛在楊姨眼前那個文質彬彬的瘦弱男孩完全像是兩個人。
「一人一千也行啊……」螞蟻腿也是肉,何況這不能算螞蟻,怎麼也是個大螞蚱。
「不如給媛姨六千?」許睿明竄唆道,心想就算將來事發那也是潘洛頂包。
潘洛當然知道這小子一肚子壞水,不過自己手裡的零花錢被媽媽控制得死死的,幾千塊的誘惑對於沒有任何收入來源的兩個大男孩來說簡直就是巨款。
「你還是給八千,不過我媽肯定不能收,到時候我勸著象徵性收個三五千的,剩下的再說。
你回頭報賬就說我媽收了,她們應該不會為了這個錢再對賬的。
」「你能確定?」許睿明感覺潘洛在給他下套,這將來被查出來,倒霉的就全是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