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普通戀愛修真文(1v2H) - 長青篇·第四章

織柔坐在葯屋外的台階上,胳膊肘撐著腿,雙手捧臉,視線放空。
“唉……”少女幽幽的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去哪裡了呢?”
她想起鏡湖中的鮫人,手指無意識地點著臉頰:“還受著傷呢,有沒有離開秘境呢……”
門扉從裡面打開,青月瞧著坐在門外的織柔,覺得這個姑娘也忒不拘小節了些:“女弟子。”
聽見有人喚她,織柔仰起頭,看到是青月,忙拍拍衣擺站起身,規矩行了一禮:“青月長老。”
沒見到莫泠的身影,她踮起腳往青月身後瞧:“阿泠如何了?他的嗓子能不能恢復呀?”
青月皺起眉頭:“他的靈根被死氣緊緊扒著,唯一的辦法便是好好修行,讓清氣灌滿全身,方可壓制。因此我替他重新梳理了一遍心脈劍骨,往後引氣入體時便不會太過辛苦——至於他的嗓子,外力不可及,只能看他自己,什麼時候清氣能壓過死氣,什麼時候才有可能恢復。”
少女面有不忍:“阿泠這樣的身體,修行應該要比我們更艱辛一些……”
“修行本就是與天爭命,若是無法忍受這條路上的孤寂痛苦,那不如早早放棄,做個凡人。”青月語氣嚴肅:“女弟子,你作為修士,道心切勿軟弱慈悲。”
織柔沒料到自己會被人說軟弱慈悲,忍不住反駁道:“弟子的道心是紅塵逍遙,與師父一脈相承,乃大愛無涯,才不是什麼軟弱。”
青月敷衍地嗯了一聲,不欲再與她一個小輩爭論這些,便側開身子讓織柔進屋去瞧,他自己繼續回去整理他的閉關頓悟。
“青月長老!”在青月即將離開時,織柔叫住他。
青月收回跨出小院的步子,回身瞧她。
“我叫織柔,這是師父為我起的名字,如今他的不終刀也由我繼承。假以時日,我定不負師父之威名,將逍遙道心名揚十九州。”
少女表情認真,如同風中的小白楊,站的挺拔直立,她看出了青月對自己的輕視與不屑,便要與人證明個高低出來。
不服輸的樣子倒是像從前的紅湘子。
青月卻只覺得好笑:“初出茅廬的愣頭青罷了,好,那我便看看,究竟能不能等到那一日。”

莫泠穿好衣服從屋裡出來,就看到織柔垂頭喪氣地靠在牆角。
他很少見師姐有這樣蔫頭的時刻,便走近對方,揪住少女的袖口,輕輕一晃。
“阿泠!”織柔笑起來:“天快黑了,我準備的禮物都要來不及給你了,快走,我們回家!”
她召出飛劍,朝莫泠伸出手。
築基期以上的修士才能御劍飛行,莫泠如今還是鍊氣中後期,因此織柔每次都會帶他上自己的飛劍。
太虛山沒有那麼森嚴的規矩,越拾一整日被自己唯一的親傳弟子氣的吹鬍子瞪眼睛,自然也沒空去管這一兩次的宗門御劍。
莫泠將手放在少女手心裡,對方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將他帶上劍,卻沒著急走。
織柔抓著莫泠的兩隻手,將其放在自己的腰間,還拍了拍,語氣嚴肅:“阿泠,這次可要抓緊了。”
莫泠點點頭,發尾的鈴鐺隨著他的動作輕晃,鈴音替代了他的回答。
盛夏的晚風中帶著果實熟透的香味,纏繞拍打在莫泠鼻尖。
少女的腰肢纖細,他一寸寸收緊胳膊,忍不住將頭靠在對方身上。
織柔沒回頭,只是笑話他:“呀,該不會是害怕了吧?”
兩人剛好經過太虛山最深的一處山澗,腳下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墨綠,少年緩緩地搖搖頭,閉上眼睛。
他不怕。
他聽到了門外兩人的對話。
青月的話言猶在耳,但莫泠此刻只想和師姐回家。
什麼修行歷練,妖魔鬼怪,還有這股死氣,只要有師姐在,他便不會怕。
到瞭望鶇峰,下了飛劍,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去。
織柔叫莫泠先回屋,她則去了趟自己的小倉庫。
以前紅湘子一直都想將她培養成一個優雅富足的劍修,因此每年生辰佳節都要送她許多華而不實的禮物。
這些物件越堆越多,織柔覺得吃灰,便在自己的小院後面又砌了個小倉庫,將紅湘子送的禮物都整整齊齊地碼在裡頭。
這還是她自紅湘子亡故后,第一次進來倉庫。
織柔站在門口深吸幾口氣,施了法訣,打開庫門。
從孩童時的玩具,到豆蔻年間的衣裙,後來是珠寶掛飾,秘籍法寶,這個小小的倉庫里承載了她所有的成長記憶。
織柔本以為自己可以坦然面對,誰知剛打開門,眼眶一熱,淚珠就落了下來。
少女蹲下身,胡亂摸了一把眼淚,吸著鼻子,悶聲悶氣地安慰自己:“哭什麼啊……”
蹲下時,右側肋骨的部位抽抽地痛,織柔又站起來,揉著眼睛在幾個木匣子里找出一條硃紅色的掛著玉牌的劍墜子。
這是她在鶴州守城時編的。
紅湘子說帶她去尋本命法寶,她便認認真真地給未來的佩劍編了劍墜子,誰知竟是用不到的。
如今莫泠有了本命劍,織柔想起那把黑白雙色,劍鞘形似白鶴的靈劍,覺得紅色與它正相稱。
她取了劍墜,又撩起衣服,對著一面正放在矮衣柜上的寶石鏡子,檢查肋骨處的傷勢。
受傷的地方淤青大片,伸手去摸時甚至能夠感覺到斷裂的骨頭咔嚓咔嚓地動。
先前沒大在意,這會才覺得好像比想象中的更嚴重些。
織柔放下衣擺:“……明日得找蔡書北賠償醫藥費。”
她將匣子歸位,便往莫泠的小院走去,還未走近,便瞧見少年站在門口,像是在等她。
織柔還未出聲,莫泠便似察覺到般,抬眼往他的方向看去。
月色朦朧,少女慢悠悠地朝他走去,一手捏著小木匣,另一手還提著一缸酒。
酒缸不大,被她用粗麻繩隨意一捆,一搖一晃地拎著。
應該是剛挖出來的,上面還帶著新鮮的泥土,遮住了一小部分黃色酒紙。
織柔遠遠地朝莫泠打招呼:“阿泠!我帶了梨花釀,是春天的時候我們一起埋的,還記得嗎?”
真奇怪。
莫泠想。
他還未飲酒,但卻已經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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