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舊事 - 第七章 歡喜 (1/2)

鏡清進了浴室,看孫瓴站著不動,心想這人怎麼還不出去。卻看孫瓴也脫了衣服,大驚之下問說:“你這是幹嘛,孫無賴。”
孫瓴倒顯得神色自若,面上還有三分無辜,“當然是洗澡啦,現在家裡連個下人都沒有,燒水很是不易,當然是圖個方便一起洗。”
他這一說倒把鏡清噎的說不出話了,本是自己鳩佔鵲巢在先,哪裡真有把人家屋主趕出去的道理,這便是默許了。只是這孫瓴見過鏡清身子多次,從小到大,從以前的河邊游水,到後來在這個浴室里,為自己調試水溫。而自己,卻從未見過他的身子一次。這初一見,反倒是嚇了一跳。
這孫瓴雖不及鏡清白皙,也更沒那一身鼓噪的肌肉,可是線條也甚為陽剛。穿上西服就跟電影畫報上的男演員一樣,這脫了衣服……自己還真想不出來像誰。其實要讓美術學院的學生看見,定會覺得標準的猶如書中的人體模特。只是這個,鏡清是不知的,可那分辨美醜的能力,卻不曾缺失。當下一看,只覺得耀眼異常。有點想伸手摸摸看。畢竟自己周遭的人,都是瘦弱的,或者就是一身腩腩肉,他的死黨小朱和小吳,不是最好的例子?
當下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剛才那般,已是出格放肆,這兩人赤條條的呆著,可千萬別鬧出什麼事情來才好。
孫瓴跨進浴缸,鏡清嚇的往邊上縮了過去,這本是套洋人住宅,浴缸的尺寸容下他們兩倒不嫌擠,被這滿室的熱氣蒸騰,都有些朦朧愜意。剛壓下去的那點旖旎心思,又在兩人間泛濫,孫瓴喊到:“過來”
“幹嘛”
“還能吃了你不成,往那兒縮什麼”
“你是孫冰山,要是過去了,給你凍著了可怎麼好,這兒正暖和呢”
“唉,過來,幫你打洗髮液”
“哦”
說罷鏡清還是乖乖的往他那邊靠了過去,孫瓴的手指,修長而有力,指節分明,而自己的,手小不說,還滿手老繭,就說“不過待會兒我可不幫你洗”。
孫瓴不去理他,自顧自的揉著他的腦袋,待看他被蒸的微紅,滿頭泡沫的模樣,覺得煞是可愛,頓時覺得胯下又有些硬的生疼。拿過淋浴把他的沖凈之後說道:“你先出去等著我”
鏡清正覺得怪,這人,一會兒遠一會兒近的。剛才還抓著我做耍,現下又自己一個人躲在裡頭泡澡,殊不知孫瓴在這兩人共浴的池子里自瀆著呢。
其實那句“出去等著我”,孫瓴只是隨口一說,只想快點打發鏡清好解決這身下之事,可是鏡清聽著分明上了心,可這“等”,要在什麼地方等,這大冷的冬天,難道回那熄了爐子的客廳?孫瓴的卧室自己也不方便進去。難道去書房?最後就乾脆站在浴室門口等著。
卻聽裡頭傳來一場活春宮,水聲以及低啞的呻吟喘息,猶如絲線纏綿,險些把自己都要捆了進去。
待孫瓴開門,看到鏡清紅著臉站在門口,兩人都是嚇了一跳。
“你在這兒幹嘛”
“你不是讓我等你”
“那也沒讓你在這兒等”
“不在這兒能上哪兒去”
“你不會回房等啊”
“我怎麼能無端端跑到你房裡去”
其實孫瓴的意思是,“你可以回自己的房裡,我若有事,自會去尋你”,沒料到鏡清卻這麼說這麼想。於是輕推他的背說:“走吧,這夜裡涼,染了風寒就不好了”。於是兩人往孫瓴的卧室走去。
孫瓴的卧室,鏡清是來過幾次的,但大多都是白天,頭次見到他在夜幕中的樣子,倒覺得有些新奇。孫瓴這屋擺著台鋼琴,是先前的屋主留下的,配上翠綠的天鵝絨窗帘和木地板,留聲機,標準的海派風情。
孫瓴見他四處張望,笑道:“這屋你又不是沒進過,還整出這幅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模樣做什麼”
“上次來好像不是這個樣子”
“胡說”。孫瓴是典型的實用主義,對他來說,卧室的功能就是休息,平下里,呆在書房的時間倒遠勝於這邊。又說到,“噯,你臉怎麼這麼紅,不會使剛才在過道里吹風吹的吧”。說罷拿手往鏡清額頭上探去,確實微微發熱。
“沒有,別瞎摸”鏡清一把拍開他的手。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這不是擔心你大過年的病著了嗎”
“我看你不是呂洞賓,是黃鼠狼才對——沒安好心的那種。”
孫瓴被他這麼一說逗樂了,兩人此刻都是站著,倒是想坐下,可這屋裡哪裡有坐的地方?除了床,連張椅子都沒有。先前屋裡倒是有的,只是他覺著沒用就挪去了,可是這鋼琴對他,也是無用之物,大體是看屋主走時依依不捨的樣子,覺著不是俗物。才留了下來。
鏡清方才不覺得,現在看到連椅子都沒一張,頓時覺得這屋異常空曠,放眼望去只剩張大床。“你這屋裡,怎麼連把椅子都沒有”
“卧室要椅子幹什麼,難道還有人在卧室待客?或者是我休息的時候,客人搬把椅子坐在邊上欣賞我這睡美人?”說罷擦了擦那未乾的頭髮。在鏡清看來,這姿勢又瀟洒又撩撥。
立刻反嘴道:“呸呸呸,就你,我想是沒人願意看的。”
“你就繼續嘴欠吧,小白眼狼“說罷便一屁股坐在床上,拍拍身邊空位,示意鏡清“過來坐”。
鏡清愣著,哪有坐在人家床上的道理啊。卻被孫瓴一把拉了坐下。鏡清臉色依舊紅潤未消,孫瓴盯著瞧了一會兒,彷彿突然明白過來。
“你方才一直站在浴室門口?”
“恩”
“那你……”
“我什麼都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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