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子面色沉凝,仰頭看向高崖之上,拂袖道:
“書告天下,紫霄宮弟子作亂焚情山谷,襲殺谷主焚雲鶴、少谷主焚天祿,西岩道友得見其人,返報焚情山谷者,蔽谷皆重金酬謝!”
焚情山谷非是絕強勢力,自然不能與紫霄宮抗衡,但焚雲鶴身份特殊,焚情山谷立谷百餘年,焚雲鶴自成名以來,所救仙家道友不計其數,整個西岩勢力都會賣焚情山谷幾分情面。
甚至出了西岩,中州之上,也不乏與焚雲鶴有所交情的元嬰修士。
他們不要求這些勢力與紫霄宮為敵,但若只叫他們悄悄賣個消息,想必過不了多久,涼錦情霜二人的行蹤就將暴露在他們的視線里,待到那時,再請谷內元嬰老祖出山,即便是紫霄宮,也要為此事給焚情山谷一個說法!
涼錦與情霜並肩而行,花費小半日的時間離開了焚情山谷的勢力範圍,重新進入朱雀山脈。焚情山谷的人沒有追來,待情霜確認已經將來敵遠遠甩開之後,兩人才放緩了腳步。
一路上,涼錦一直悶悶不樂,反觀情霜卻優哉游哉,見涼錦始終癟著嘴,情霜搖頭失笑:
“你可真是小氣,不就是三壺酒嗎,就讓你心疼成這幅樣子。”
涼錦兩眼一翻,暗自腹誹,我哪裡是在心疼酒水,分明就是在可惜拿不到你的玉釵。可這話又不能明說,她撇了撇嘴,收起那一副哀怨的樣子,手自儲物手環上一抹,取出一個酒罈遞給情霜:
“願賭服輸,這一壇可抵得上四五壺了!”
情霜眼角帶笑,毫不客氣地將酒罈收起,末了,就在涼錦以為這件事就此揭過的時候,她卻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只見情霜忽然抬手,將發間玉釵抽出,一瞬間,青絲拂落,幽香迎面,好似收納了天地間最美的風景,在眼前凝結成那一個絕美的側影。
涼錦頓時愣住,心尖顫抖不止,一時間忘了自己還在趕路,她腳下一滑,猛地跌在地上,摔得七葷八素。
情霜驚訝地回頭看那五體投地趴在地上的人,饒是她的心性,都情不自禁地噗嗤一聲笑起來。待涼錦掙扎著起身,已然是是灰塵滿面,泥漬粘襟。
又在霜兒面前出糗了……
涼錦滿面通紅,恨不能直接挖個地洞鑽進去,她怎麼都想不明白,自己怎麼那麼沒出息,真是應了那句話,出來混都是要還的,她前世虧欠霜兒的,今生都得挨個不漏地還回去。
眼下霜兒還沒對她怎麼樣呢,她自己就已經這般狼狽了。
情霜對涼錦的心裡所想自是不知,唯覺此人真是有趣得緊,見涼錦這個樣子,若太欺負她,倒是她的不是了。
情霜搖頭失笑,緩步走到涼錦跟前,朝她伸手:
“可有傷著?”
這一瞬間,涼錦眼前的景象恍惚與前世有所重疊,她的霜兒目光溫柔,神情溫軟,哪怕白紗罩面,仍掩不住絕美風華,此時青絲散落,更平添了幾分柔情,偶有微風拂過,發間幽香迎面而來,叫涼錦愣怔出神。
若非理智告訴她霜兒已不記得她了,眼下的美好只是一種錯覺,她可能會忍不住想將伊人擁入懷中,一訴滿腔相思意。
涼錦喉頭哽咽,卻被她強忍住,她抿了抿唇,深深吸了一口氣,但臉上那絲委屈卻怎麼也壓不下去。
忍不住,便不忍了!
涼錦癟著嘴,搭上情霜朝她伸出的纖纖玉手,指尖微涼的柔軟觸感讓涼錦的心再一次顫抖起來。她那一絲愁苦和委屈,在握住情霜柔弱無骨的手掌時,忽的平息下來,甚至心底隱隱還有兩分雀躍。
雖然有點耍賴的嫌疑,但不管怎麼說,總算距離她的霜兒又更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