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想要自己一個人去寺中廟堂里拜拜的,懇求佛祖能讓他這個閹人死後也有個完整身軀,否則,他怕自己下輩子投胎后依然是個殘缺。
劉從出去后,便很快整理一切,朝著供奉佛祖的廟堂里去了。
霍汌站在房中,此時這裡就只剩下了他跟俞文帝。很快將葯端過去。
俞文帝接過來,依然是有些嫌葯苦,但也還是很快喝完了,他又將葯碗遞給霍汌,問道:“今晚外面月色怎麼樣?”
霍汌道:“今夜明月高懸,地上似鋪滿銀霜,但因為已經入冬,空氣寒冷。”
俞文帝聽聞,身體往床榻邊挪了挪,道:“那你陪朕出去走走。”
霍汌微遲疑,考慮到帝王身體,但最終還是道:“好,臣遵旨。”
俞文帝下了榻,霍汌幫他將掛在一旁的厚裘衣披上,系好了領口帶子。
外面的守衛要跟上,但被俞文帝命退了,他就想在外面找個清凈的地方走走。
霍汌陪他從寺中的前院到了後面院子,如今已經霜降過,其他草木都看著漸顯枯敗,唯有那一片竹子,依然挺立,不受寒霜的影響,即使在月色下也看著蔥蔥鬱郁。
俞文帝看著,眼中像是突然有些情緒波動,似是想起了什麼人。
他想起了六皇子蕭玄的母妃——蘭妃。
蘭妃性格謙和溫柔,但最愛的卻是傲然挺拔的竹子。看似與她格格不入,但卻實際才是她真正本性。
俞文帝有這麼多的皇子,唯一寵愛的卻只有六皇子,除去蕭玄的性格最像他年輕時那份張狂以往,還有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蕭玄的母妃蘭妃。
蘭妃去世已經多年,卻始終讓他無法忘卻。
再到後來,讓他心中鬆懈過的也就只有一個被他賜死的雲深。
雲深與蘭妃,同樣的秉性都是內心如同竹子一般,看似謙順,實則傲然挺立。
俞文帝不覺地站了很久,外面越來越冷,他打了聲噴嚏,才回過神來。
霍汌忙道:“已經太晚,臣陪您回去。”
俞文帝卻道:“再陪朕待一會。”許是年紀到了,近段時間越來越容易想起舊人。
霍汌無奈,也只好陪他繼續在這裡待著。
一直到子時已經過半,相當於是現代已經過了凌晨,俞文帝才終於讓霍汌扶他回去了。
霍汌回去幫他解掉裘衣,又伺候他躺下蓋好被子,等待他入睡,才終於從房中悄聲退出來了。
在霍汌眼中,如今的俞文帝就只是一個垂暮的老人。一代君王,即使他曾經再威風霸氣、叱吒風雲,如今也終將老去,跟所有普通百姓都一樣,會生老病死。
霍汌逃出了這些生老之外,可不免也有些感慨。
正要走回自己房中,系統出聲提示道:“三皇子在附近。”
霍汌:“……”
其實也早有些料到,蕭元的個性,一旦看中,就會立即想要得到,越是得不到,越會讓他心癢難耐,無法剋制住自己。
白日一天,已經讓他忍耐到極限,晚上便立即忍不住想要來找霍汌,初次去的時候霍汌不在,他便四處閑走著,就見霍汌深夜從俞文帝的房中走出來。
實在是已經太晚,讓人無法不嫉妒、不想歪。
霍汌正走著,經過一道拱門,突然被人拉過來,按在拱門背後的牆上。
霍汌一驚,看向他:“王爺?”隨後笑道,“王爺這是做什麼?深夜拉下官在這裡,恐是會被人誤會。”
“誤會?你怕被誤會什麼?”蕭元問道,一身墨藍衣袍,加上牆壁的陰影覆蓋下來,籠罩在他臉上,看上整個人異常陰沉甚至帶些可怖,“你深夜待在一個老皇帝的房中都不怕被人誤會,跟我怕什麼?”
“!”
霍汌猛地笑容消散,有些無法置信看向他:“王爺這是在說什麼?”
“我說……”蕭元湊向他耳邊,故意嘴角帶笑,“你找一個老人不如找我。”
霍汌驀地眸中起伏,心口一股十分強烈的怒意湧上來,他手指收緊著,幾乎恨不得砸到眼前的人臉上去。
但不等他手指抬起,卻又被眼前的人猝不及防狠狠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