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鳥。
白芷睜開眼睛,第一反應是伸手去抓。
“痛。”
她淚眼朦朧地看著自己的手。原來自己躺在床上。
一隻大鳥落在房樑上,高傲地看著她。
白芷頭痛欲裂,可是她好歹還記起她是誰。
她記得她用盡自己的生命,使將軍墜崖的速度減輕了些。
可是沒辦法,她自己也中了箭,將軍更是。
她的身子打了個寒噤。
她突然想到,那男人身中數箭,如今一定生死未卜。
她垂頭看著自己的胸口。上面並無血色。
房樑上的鳥翅拍打了兩下。白芷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玩意,直到聽見了聲音:
“怎麼?你還想吃了它不成?”
白芷轉過頭,看到一個極為冶艷的男子。
他揚著脖子,頭上插著一枚赤色尾羽。他眼尾勾了起來,媚得和女人一樣,只是這樣的男人,卻穿著白凈的袍子,與他的外貌極不協調。
不過當他看到她的時候,卻把頭上的尾羽拿了下來。他吹了下,尾羽頃刻間便變成花瓣,紛紛揚揚,撒落一地。
白芷愣愣地看著他。
她驚訝的原因無他,他明明是只狐。妖媚的眼睛以及那根尾羽都能夠證明……
可是他身上沒有狐狸的騷味,反而有種仙人之姿。
徐立川看著樑上的雎鳩,調侃道:
“淵翊,你倒是很喜歡待在樑上嘛。”
那隻鳥不耐煩地撲騰了幾下羽毛,從房梁跳到香案,換了個角度,眼睛還是一眨不眨地盯著床上的女人。
徐立川咧了個笑,他似乎想摸一摸那隻鳥,不過被它回瞪一眼,悻悻收回了手。
他轉而又把目光看向床上的白芷:
“你醒啦。”
這裡雲霧繚繞,看起來似日月經天,江河經地。淺褐色的屋脊上卻雕著兩隻妖獸的頭。白芷不知道這是哪裡,好似虛無之處。
這個地方不似妖境,卻也不似仙境。
於是她問:
“我是死了嗎?”
話音剛落,她便聽到了嘖嘖的短音,是從那隻鳥的喙里發出來的。
它啪嗒啪嗒地咂咂嘴,徐立川挑了挑眉,望著它挺直了身子,從房梁飛了出去,消失不見了。
徐立川回過頭,這才細細打量她的臉蛋:
“你倒是真的長得很漂亮。”
白芷從來都知道自己漂亮,但是和如今面前的男子一比,忽然有些自慚形穢。這男人分明長著一張勝似女人的臉,可他居然誇她漂亮。
……
“罷了罷了。”徐立川看她獃獃的樣子,似乎覺得無聊似的,長腿伸彎,隨便坐在了地上,閉眼假寐。
白芷偷偷瞧他,她努力把身子向上抬去,這時才發現胸口劇痛無比。
她抿抿唇,看起來好像下一秒要大哭出來。
可是她沒有哭,眼神只是直直地望著頭頂。
那裡有淺淺的雲霧,不知可以帶她去往何處。
徐立川這次不裝作睡著了,他問道:
“你現在明明很疼吧,為什麼一滴眼淚都沒有?”
“每次我想要哭的時候,都告訴自己,這世上沒有任何事情值得我去哭。”除了那個男人。
“嘁。”他似乎很不屑地撇撇嘴:
“想哭就哭了,為什麼要活得那麼累。”
為什麼?
白芷也不知道為什麼。
她從小失去母親,一個人摸爬滾打過活。無人在意她的眼淚。
既無人在意,便不為任何人而流。
她只是忽然想起了那個男人,還是沒有忍住不問:
“將軍也在這嗎?他怎麼樣了?”
談到那人,這女人的表情憂戚,簡直我見垂憐。可是徐立川明顯對那人不感興趣:
“將軍?”
他輕飄飄來了句:
“是前朝大將張寒致嗎?”
白芷點點頭。
“茗國都亡了,你找他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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