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素年也不願意跑到穗城來找白芷,這種跑腿的活兒他已經很久沒有做過了。可是宮裡的小姑娘根本就不搭理他,陳未?也對他的身份也有所懷疑……
聖上把他趕了過來,又何嘗不是試探他。
可是蒼天可鑒,他並沒有僭越之心。
之前白芷離開潯陽城,陳未?原是吩咐下面的人跟著她,護她安全,可是下人不知怎的,跟丟了。
於是這次只好由他來保護白芷的安全,起碼要讓她好好地呆在張寒致身邊。
可是這個嬪后一刻也不讓人省心。汪素年不知道,眼前口唇乾裂、臉上明顯有淚痕的女子是怎麼使自己落到這副境地的。
葉闌覺得汪素年有些眼熟,只是他一時間想不起,峨冠博帶的男人竟是錦衣衛。
他只是覺得這人裝扮不俗,可是只有汪素年知道,他也習慣了錦衣衛的裝扮,他穿成這樣,只是因為這一襲飛魚服太醒目,他必須不讓別人有所察覺。
“你來做什麼?”
白芷見到汪素年的那一刻,幾乎立即脫口而出。她當然識得他,最年輕的錦衣衛副使,張寒致的得力幹將、皇兄非常信任的人。
可是他不應該呆在宮中,保護皇兄周全嗎?
還有,他穿著讀書人的裝束做什麼?
汪副使挑挑眉:
“自然是保護你的安全。”
他打量著這個客棧。牆上幾縷蛛網,屋內陰暗不已。這麼破的地方白芷也可以落腳,她為個將軍倒也真能委曲求全。
他又把目光落在了白芷身上:
“你是怎麼回事?”
方才還伶牙俐齒的白芷一下子就蔫了。
汪素年不知道她滑了胎,白芷換了衣服,躺在床上,他便以為她只是普通傷寒:
“你不是來找將軍?”汪素年尋了張椅子坐下,那是屋子裡唯一的椅子,於是葉闌只得站著了——
“你又怎麼會呆在這個地方?”
他的“地方”語氣停頓,明眼人都能聽出他的畫外音,那就是她怎麼會和葉闌呆在一起。
白芷的內心大驚。她不想讓第叄個人知道她滑胎的事情——若是皇兄知道了,定會大發雷霆。
“我……去哪又用得著你管。”白芷聲音微弱。
汪素年似乎愣了一下,但沒和白芷一般見識。嬌生慣養的小姑娘,他為什麼要趟這次渾水。
“在下只是奉命行事。”
他的聲音沙啞,白芷看見,他的衣袂處還帶著塵土。
“有水么?”
白芷無法下床,便由著葉闌給他倒了一杯水。
她心知副使的風塵僕僕都是因為自己,內心也有些歉疚:
“我……會跟你回去。”
“回去?”汪素年似是不解:
“你花費了數日去邊疆找張寒致,現在將軍就在附近,你不見見他?”
“汪副使。”白芷這次才看著他的眼睛:
“你的話太多了。”
葉闌忽然想起汪副使是誰。他眼中難掩訝異,可是也識趣地不再打擾。
汪素年沒有多言,掂了掂手中的銀子,要了些膳食。
他也沒有把自己當作外人,在室內的桌子上便大快朵頤了起來。
白芷盯著他,過了一會兒,汪副使用完膳,卻猝不及防道:
“那我們明日便回京。”他抬起頭,看了她眼:
“嬪后覺得如何?”
白芷不太喜歡與汪素年說話。他的口吻像個長輩一樣,分明是來保護她的,說的話也是向她詢問,可是她就是不舒服。
“哦……嗯。”她支支吾吾。
在這種時刻里,她才能明白,自己果然還是無法割捨掉張寒致。
哪怕他給她帶來傷害,就算他背叛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