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門外走進一個佝僂著身子頭髮花白的老婆婆。老婆婆笑吟吟的走進來,眉眼間慈眉善目。小籠包站起來將碗放在桌上,笑著道:“婆婆,你來了。”止遷掀開被子就要下床,老婆婆笑著揮著手道:“你傷還未好,先好好躺著吧。”
止遷還是起了身,彎腰行禮道:“多謝這位婆婆救命之恩。”老婆婆笑吟吟,渾濁的眼睛里射著精光:“不需多禮,我救你,已得了應有的報酬。”報酬?止遷疑惑的抬頭,望向小籠包。小籠包見止遷目光直直的望著她,低聲笑了笑:“婆婆說的是...是銀兩,我答應婆婆等我們回去后,會帶著銀兩來報謝婆婆。”止遷低下頭:“嗯,我們定要好好報答婆婆。”一個在山崖之下住著的老人,要銀兩做什麼,況且,止遷眼角餘光瞥見小籠包的手指在桌上不停的輕划著。
一心想著要早些回到顧笙身邊的止遷,執意不顧身上的傷還未好上路。但在小籠包和老婆婆的極力的勸阻下,還是答應了在這再留兩日。
止遷醒來后發覺小籠包有些不對勁,她每日除了來送飯菜葯湯之外,其他時間都不知所蹤,當她出現時,總是滿臉蒼白疲累的模樣。而那老婆婆除了她醒來的那日出現過,之後再也沒有露面過。
這日夜裡,當小籠包送了葯看著止遷喝完之後,又再次消失了。止遷起了身,偷偷在小籠包身後跟著。若是按以往,小籠包必定會發現身後有人跟蹤,可不知為何,她卻像絲毫也未察覺一般一樣,拖著沉重的身子,微微彎著背像一個遊魂野鬼一般往深林之中走去。
走了沒多久,黑暗的叢林之中現了一絲亮光,是一個簡陋的小木屋。止遷遠遠的跟著,躲在一棵樹后,看見小籠包敲了門,接著門開了,那個救了她們的老婆婆站在門邊,笑著將小籠包迎了進去,而後關上了門。
止遷冰冷的眸子盯著那亮著微弱燈光的小木屋,心中有許多疑惑。這些日子小籠包為何總是消失不見,為何她受得傷明明就比自己的輕,但功力卻還沒有自己恢復的快,為何這些日子她總是有意無意的躲避自己的目光,為何自己問她的時候卻總是笑著轉移話題。還有,為何她總是蒼白著臉時常發獃。
正在止遷沉思之際,卻聽見屋裡傳來了聲音,帶著壓抑和痛意的聲音響起,似乎正在承受中巨大的痛苦。那是小籠包的聲音,止遷就眼睛一睜,如脫韁的野馬一般跑過去,一腳踹開門。
止遷踹開門,眼前的一幕卻讓她震驚了。房間不大,但滿滿當當的擺著各種大小不一的藥瓶,老婆婆正坐在桌邊喝著茶,桌上放著茶壺和一個血紅色的打開的藥瓶。小籠包蜷縮在地上,緊緊抱著自己,臉色蒼白的有些透明,有冷汗一滴一滴的滑落,似乎在承受著蝕骨的痛楚,嘴裡斷斷續續的發出痛苦的低吼。
踹門的響聲驚動了老婆婆,她抬眼望著一臉震驚站在門頭的止遷,只是笑了笑低頭繼續喝著手中的茶。而小籠包似乎沒有聽到聲音一樣,蜷縮著身子嘶吼的聲音越來越低。
止遷三步並兩步快步走到小籠包身邊,將她抱起來摟進懷裡,咬著牙兇狠的望著那桌邊的老婆婆吼道:“混蛋,你對她做了什麼。”小籠包聽到了止遷的聲音,皺著眉頭睜開了眼,見止遷憤怒的瞪著婆婆,似乎要起身,連忙顫抖的伸手抓住了止遷的手:“不要...黑木頭...不要。”抓著止遷的手冰冷的沒有半分溫度,止遷低頭看著小籠包,見她消瘦清麗的臉痛苦幾近扭曲,但嘴裡卻還一直斷斷續續的阻止她。
老婆婆輕聲笑了笑,絲毫不懼止遷兇狠帶著殺意的眼眸:“這是她自願的,老太太我可沒有逼她,當日是她跪在我面前求我救你。小姑娘,你真的以為我會如此好心,若不是她答應替我試藥,你當我真會花費心力去救一個絲毫不識的人。”止遷瞪著那老婆婆冷厲道:“大不了我將命還給你,快講解藥拿出來。”“不許,黑木頭...不許,我要你活著...你不許死。”小籠包捏著止遷的手越發用力,冰冷的指尖死死的扣著她的手,眼眸中帶著痛苦和懇求,有幾滴淚溢出她的眼眶。
止遷眼眶有些發熱,她哽咽著對著懷裡的人吼著: “你別傻了好不好,你會死的。” “沒關係,沒關係...黑木頭,我死沒有關係,我不要你死。”小籠包將頭埋進止遷懷裡,腹中的劇痛已經讓她神智有些恍惚,彷彿整個身子已經不是她的了,可她伸手死死的抓著止遷肩頭的衣裳,竭力的讓咽下嘴裡的痛吟。
為什麼這世上會有這麼傻的人,明明從未對她有過好臉色,明明一心想要遠離她,為何會這麼傻。心中似乎有寒冰正在慢慢的融化,止遷抱住小籠包,目光死死的望著老婆婆:“解藥,若是不給我,我便殺了你。”“不...不要。”小籠包蜷縮在止遷懷裡,虛弱的說不出話,握在止遷手上的手也慢慢送開了。
老婆婆哼了一聲,起身到一旁的葯櫃里拿出一個小藥瓶,丟給了止遷:“小姑娘,我給你解藥可不是怕你,只不過不想她死了,再也試不了葯而已。”說完也不在意屋子裡的兩人,頭也不回的走了。
止遷連忙將瓶子里的藥丸喂進小籠包嘴裡,而後緊張的望著小籠包的臉色。吃下藥后,蒼白虛弱的小籠包慢慢緩了過來。止遷抱著她坐在地上,神色焦急複雜的望著她道:“為何要這麼做,為何要對我這麼好。”小籠包閉了眼,唇角勾起一絲羞怯的笑意,蒼白的臉上爬起了淡淡的紅暈:“我...我不是與你說過嗎。”止遷偏開頭,躲開了小籠包的眼眸:“你應知道,我還不了你。”小籠包低下頭,原本亮著的眸子暗了下去,苦澀道:“我知道,我不需要你還。”
房裡又靜了下來,止遷輕嘆一口氣將小籠包扶起來,扶她到了桌邊坐下。小籠包抬眼望著止遷,目光落在止遷臉上的那道疤上。似乎察覺了小籠包的眼神,止遷有些不自在的伸手遮住自己的臉:“明日我們離開這,回魯州。四小姐不知道我們的消息,定會擔憂。”聽到止遷提起顧笙,小籠包神色楞了楞,低頭道:“可我已應了婆婆替她試藥十日。”“你還想試,再試你會死,不許。明日你必須隨我走。”止遷皺著眉頭,面上現了幾分怒氣。
小籠包沉吟片刻,點頭道:“好,明日我們走。日後再來給婆婆道歉。”止遷起身在屋子裡踱步,皺著眉頭又道:“不,今晚就走。”“現在?”小籠包似乎有些遲疑。止遷上前拉住她手,往外走去,小籠包望著她的背影,沒再開口,就這麼被她拉著走了。
誰知兩人剛出門,就見到那婆婆站在不遠處,冷笑著望著她們兩:“夜深了兩位不回去歇息,這是要去哪。”止遷冷哼一聲道:“回去,救命之恩日後再報,定不會誆騙於你。”“哼,走也行,只是那位小姑娘吃了我的秘制毒藥,每日都要我的解藥,不然便會七竅流血而死。”老婆婆陰森一笑,望著不遠處的兩人。“你說什麼。”止遷偏頭震驚的望著小籠包。
第70章 信息量太大!
昏暗的屋子裡,一身錦衣華服的寧王手中握著一串白色佛珠,俊美的臉上是儒雅有禮的笑意。他望著那個穿著一身黑袍蜷縮在門邊的身影,笑著道:“禿鷹死了,賬本也讓她們拿回去了。”語氣中沒有半分怒意,竟還帶著幾分調笑的意味。
黑袍人身子動了動,沉默了許久才開了口:“她...沒事吧。”聲音沙啞而艱澀,仿偌一個許久都不曾開過口的人,多年後第一次開口說話,但聽聲音倒像是個年老的長者。“先生放心,這是本王答應了您的事情,她自然毫髮無損。”寧王轉動著佛珠,眼中閃著的溫和笑意,但嘴角的那抹笑卻不知為何讓人心生懼意。
黑袍人緩慢的坐了起來,佝僂著腰背低聲喃喃道:“我要回去了。”寧王點點頭:“先生慢走。”說完,手一揮,那緊閉的門便嘎吱一聲慢慢的打開了。黑袍人一點一點挪著往前走,寬大的黑袍被門外的風吹的飄起,露出了那垂在一側的手,那手竟是瘦的有些恐怖,就像是一個死去很久的人一樣,皮膚干煸,僅有一層灰黑色的皮緊緊的裹著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