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便跟著那女子和那年輕的城主進了城。
在車上趕了幾天路,說不累那是假的,葉錦書在屋內邊捶著背,邊在屋裡打量起來。那城主果然財大氣粗,將她們幾人領進了一棟大大的宅院,說這是他閑暇時看書釣魚而特意建的宅院,給她們一人安排了一間屋子就走了,說是明日會來與她們商議要事,要她們先好好歇息一晚。
屋子很大,擺著各種精緻的瓷器和書畫,內間還有一個帘子隔開的浴室,兩個小丫鬟正不停的往裡添著熱水,葉錦書站在一旁也插不上手。不過一想到能洗個熱水澡她就覺得渾身癢了起來,恨不得馬上就跳進那熱氣騰騰的池子里去。水被添滿時,一個小丫鬟走過來就要脫葉錦書的衣裳,葉錦書捂著胸後悔退了一步,驚恐的望著她道:“你要做什麼。”小丫鬟撲哧一笑道:“自然是伺候公子沐浴。”葉錦書紅著臉道:“不用伺候,不用伺候,你們先下去吧,我有事會再喊你們。”兩個小丫鬟倒也沒有再說什麼,捂著嘴笑著便走了出去。
葉錦書見人一走就脫了衣裳往水裡撲去,她上上下下將自己洗了個乾淨起身時,才發現沒有將衣服拿進浴室。於是只好光著身子偷偷摸摸的往屋子裡走去,嘴裡還哼著歌。誰知剛掀開門帘,走出屏風,抬頭就看到施施然坐在桌邊的顧笙。
四目相對,顧笙眨眨眼,眼神從她白嫩中透著粉紅臉上,落到她平坦的胸前,在落到光滑的小腹......“啊啊啊!”被看光后才反應過來的人,葉錦書頭腦一片空白,慌亂之下抱著自己胸前夾著腿,尖叫著往浴室里跑去。顧笙顯然也有些楞住了,獃獃的望著葉錦書逃竄之下,抖動的緊緻白嫩臀部的背影。
沒想到今日竟能看到這般的“出水芙蓉”,蒼白的臉色染上了一分緋紅,而後唇角的弧度向上拉開,顧笙終於還是輕笑出了聲。
葉錦書蜷縮成一團窩在浴室角落裡,整個身子都變成了粉紅色。她抱著頭嗚嗚的叫著,空白的腦子裡只想到剛剛她被四小姐從頭到尾看了個遍。好丟臉啊,要怎麼見人啊,要怎麼出去面對四小姐。
屋裡顧笙臉上掛著笑,等了許久也只聽到裡頭傳來嗚嗚的聲音,她自然知道那膽小的傢伙定是羞憤難當,不敢出來見她。她起身走了兩步對著裡頭道:“還不快出來,你若是再不出來我就進去了。”嗚嗚聲停了下來,接著葉錦書微弱羞怯的聲音才傳來:“你不許進來,快去床榻上把乾淨的衣物遞給我。”
顧笙去床榻邊拿了衣物,走到門帘邊道:“拿來了,還不伸手出來接。”又過了一小會,一隻白皙修長的手臂微微顫著伸了出來,顧笙將衣物塞過去,玩心大起的在那光滑的手臂上輕輕一模。裡頭傳來吸氣聲,那手一抖抓著衣物嗖的縮了回去。
顧笙臉色掛著笑,抱著胸靠在門帘邊等了起來。門裡窸窸窣窣的響起了穿衣聲,不多時,門帘處探出了一顆毛茸茸的腦袋,葉錦書正紅著臉伸長脖子往外看。顧笙好笑的一把抓著她的衣領,將她揪了出來,剛想開口好好嘲笑這人一番,目光卻落在了她的脖頸上,只見她脖頸上有一圈指痕,還有些淤青紅腫,可想下手的人用了多大的氣力,那是置之於死地的手法啊。難怪這人前幾日一直圍著汗巾,她還以為是這人怕冷,臉色的笑意慢慢斂了去,變的冰冷起來。
葉錦書原本正閉著眼扭捏著,可卻突然好似感應到面前人的心境,她一睜眼,就看到顧笙正死死的盯著她的脖頸。她慌忙用手捂住脖子,轉頭往床榻邊走去,一邊走一邊笑著道:“四小姐可要喝茶,我去給你倒杯茶。”
“是誰傷了你。”身後傳來的那冰冷毫無感情起伏的聲音傳來,讓葉錦書身子一抖。
第56章 我要你!
葉錦書咽了咽口水往後退,身前的人正冷著臉慢慢逼近。直到後背靠上了堅硬的木門,她退無可退。顧笙貼近她,近到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葉錦書偏開頭躲開顧笙的目光,身前這人的眸子清亮而魅惑,似乎在引誘著她說出口。
冰涼的指尖輕輕劃過脖頸上那青紫的淤痕,那微有些涼意舒適的感覺再加上點點痛意,那種感覺讓葉錦書覺得奇妙而又酥麻,她咬著唇輕輕叮嚀了一聲,而後身子一顫有些羞怯的閉上了眼。食指和拇指緩緩的往上爬,捏住了葉錦書下巴強迫著她扭過人直面著眼前的人。
“是我對吧,傷你的人是我。”手再次落下,輕輕的覆再葉錦書的脖頸上,每一根指頭都與那傷口處的掐痕重合。葉錦書慌忙睜眼,只見顧笙有些茫然的退了幾步,口中喃喃道:“是我毒發時下的手對吧,可我卻絲毫都不記得。它讓我失控了,我險些殺了你。”葉錦書急忙往前踏了兩步,安慰道:“不是的,四小姐這不是你的錯,這不是你的本意。”顧笙低下頭,削瘦的身子有些無力的晃了晃,她低啞著聲音道:“別過來。”
一直以來,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以往她最大的憂慮便是,若有一天她體內的七日蠱的毒性慢慢的不受控制,讓她失了心智傷了那些親人朋友,她該如何自處。她不止一次夢到,某一天自己醒來,身邊躺著娘親大哥的屍體,而自己的雙手沾滿了他們的鮮血,那種在夢中驚慌失措歇斯底里的深深的恐懼感和噬人的絕望感,讓她再醒來后仍心悸痛楚難當。
顧笙蒼白著臉,精緻清麗的臉上是茫然而又痛苦的神色,她邊搖著頭邊後退著。葉錦書小心翼翼的靠近她,安撫她。身子一踉蹌險些摔倒,顧笙伸手撐住身後的木桌,上面的一個茶杯卻被帶了下來,啪的一聲摔在地上,發出響亮而刺耳的脆響。
葉錦書大踏步上前,一把抓住顧笙攬進自己懷中,門外腳步聲響起接著小丫鬟的聲音傳來:“公子,您沒事吧,可否需我們進來伺候。”葉錦書轉頭皺著眉頭,一向溫和的人這次焦急起來,有些聲色俱厲的道:“不準進來,走開,不要你們伺候。”門外的丫鬟唯唯諾諾的道了聲是,就退了下去。
顧笙輕皺著眉頭在葉錦書懷中推搡著,葉錦書不肯放手,死死的抱著她不撒手。在葉錦書懷中掙扎了許久,顧笙終於安靜了下來,她靠在葉錦書肩頭,手顫抖著的用力揪著葉錦書的衣裳。
兩人在屋中保持著擁抱的姿勢,良久之後,顧笙終於開了口,聲音顫抖而脆弱:“錦書,我很怕,真的很怕。”葉錦書輕撫著她的背,輕聲在她耳邊柔聲道:“別怕,有我在,我不會讓那樣的事發生。”
今夜的顧笙脆弱的像一個孩子,她躺在床上蜷縮著身子,一動不動。葉錦書從她身後抱著她,低聲在她耳邊哼唱著,那是幼時娘親時常唱給她聽的催眠曲。顧笙背對著她,蒼白的臉上是幾分悲涼的神色,不該是這樣的,不該。顧府的危機還未解決,寧王這個最大的威脅還在虎視眈眈,她怎麼能在這時失控。
葉錦書心疼的輕撫著顧笙的青絲,心中既憤慨又自責。她是一個大夫,卻不能為四小姐解毒,而這毒還是她席家人的手筆。可是此時她要做的不是自責,而是好好安撫四小姐。抓住顧笙的肩頭,將她轉過來面對自己,葉錦書望著她輕聲問道:“四小姐,你在想什麼。”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著,顧笙睜開眼,眸子中一片空洞,那雙秋水般清澈深邃的眸子如今似乾枯了一般:“我不敢睡,我怕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