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東傑大聲驚呼,抖動著胳膊肘試圖甩脫控制,小佰上有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道涌了過來。
鐵木蘭不及多想,自然而然運足了真力,想要把他的右臂反扭到身後。
只聽“咯蹬”一聲輕響,對方驀地發出慘叫聲,一隻手肘竟被硬生生的扭脫了臼。
“哎呦,哎呦……”任東傑痛的齜牙咧嘴,額上冒出了黃荳大小的汗珠,扯著嗓子喊道,“救命呀……官差打人啦……救命……”人群頓時為之譁然。
身為捕頭抓不到罪犯,本就已令大家不滿了,這時又無端端的毆打平民,更是激起了眾怒!鐵木蘭只好放開任東傑,又替他把脫臼的胳膊重新接好,暗暗的嘆了口氣,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她不但失望,而且還相當的沮喪,想不到自己一向自負高明的眼力,居然也會出差錯──面前這個色迷迷的傢伙顯然不是自己要找的罪犯。
他雖然練過一些真功夫,可是充其量只是二流角色,根本不像昨夜和自己交手之人那樣神出鬼沒。
要知道高手裝瘋賣傻的戲弄敵手,那是常有的事,但絕不至於到這種程度,連手臂都給震脫了臼。
“以後嘴裡放乾凈些,別再胡說八道的討人便宜!”鐵木蘭心頭煩躁,沒好氣斥責了兩句,轉過身自顧自的走開了。
她走的很快,腰桿還是挺的很直,閃亮的大眼睛里也依然帶著堅定而頑強的表情,仿彿是在宣示著強大的決心──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她都會把案子查下去的,絕不會放棄自己的職責,更不會向兇手認輸!她的背影消失了很久,人群也逐漸散開了以後,任東傑才活動著胳膊,喃喃道:“除了屁股上的兩腳之外,又欠了我一下痛毆,這筆帳,我遲早要在床上向你討回來。
”突聽一個聲音笑道:“哈哈!任公子果然不愧逐花老手的盛名,竟然敢向六扇門裡的女捕頭討帳,本人實在是佩服。
”隨著說話聲,一個人從旁邊走過來,滿面堆笑的作了個揖,竟是剛才一同等待玉玲瓏接見的那姓彭的漢子。
任東傑拱手還禮,奇道:“閣下從前見過我嗎?怎麼會認出我的身份?”姓彭的漢子笑嘻嘻的道:“就算不認得任公子的面貌,也該認得出你天下罕有的手上功夫──除了任公子外,還有誰能令手肘隨意脫臼,瞞過大家的眼睛呢?”任東傑展顏道:“這種把戲,也只能騙騙這歷練尚淺的捕頭小妞,在彭兄這樣的行家面前就無所遁形了。
對了,還未請教彭兄大名?”姓彭的漢子道:“在下彭泰,只是江湖上的一個無名小卒而已。
”邊說邊有意無意的將右掌亮了出來,五根指頭上倒有三根戴著碩大的紅寶石戒指。
任東傑恍然道:“原來是富甲一方的‘賽陶朱’彭大老闆呀,失敬失敬。
難怪這樣財大氣粗,能送的起‘翡翠珊瑚樹’那麼貴重的禮物。
”彭泰嘆著氣道:“只可惜本人縱然手擲千金,也難買到美人的一笑。
而任公子單憑一股男子漢的魅力,就輕易的打動了玉小姐的芳心。
”任東傑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多謝老兄的恭維。
可是如今這個年代,美人兒往往都是很現實的,也許我最終還是會在金錢的威力下大敗而回。
”彭泰慇懃的道:“不管怎樣,我都要恭喜任公子的。
就讓本人做個東道,大家一起到‘泰和樓’去喝上幾杯如何?”任東傑看看天色,離約會還有好長一段時間,正愁閑著無聊呢,當下爽快的答應了。
泰和樓是全城最大的一家酒樓,本來一天到晚都是座無虛席的,可是當任東傑和彭泰走上樓時,裡面竟然只有寥寥四桌的客人。
最左邊的那一桌上,圍坐著的是六七條漢子,全都是頭帶白范陽氈笠,足蹬膝八搭麻鞋的老江湖打扮,正在大碗酒大塊肉的開懷暢飲,發出吆五喝六的猜拳行令聲。
為首之人坐在當中的位置上,身材略為纖瘦,容貌被竹笠遮住大半,微露的脖頸膚色白皙,有江湖經驗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個年輕女郎。
她的面前已經放了好幾個空著的海碗,看起來酒量一點也不輸給那些身為男子的手下。
和這伙喧鬧漢子成鮮明對比的是坐在相鄰酒桌上一個鶴髮童顏的老道,面貌清矍,穿著洗得王乾凈凈的舊道袍,襟角在無風自動的獵獵飛舞。
當他們望過去的時候,這老道半開半閉的雙目突然一張,射出兩道冷電似的逼人光芒,隨即又悄然斂去了,足見內功已經精湛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
而在酒樓的角落之處,端坐著的則是兩個出家人裝束的尼姑。
坐在上首的四土多歲年紀,面貌端莊,眉目間有股疾惡如仇的正氣。
下首的只有土八九歲年紀,容色清秀照人,婀娜的身形雖然裹在一襲寬大緇衣之中,但仍掩不住窈窕娉婷之態。
不過整間酒樓里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在另一頭的雅座上,那裡有土來個少年,就像眾星捧月般簇擁著一個體態風流,艷光四射的美婦。
這些少年無一不是英俊出眾的翩翩公子,可是面上卻全都帶著討好獻媚的神色,有的在為這美婦捶肩,有的在為她捶腿,還有的用筷子夾起菜餚,乖巧的送入這美婦的口中。
任東傑凝目細看,眼光頓時一亮,只見這美婦的衣著實在大膽的令人吃驚。
明明是寒冷的暮秋,她身上的衣服卻單薄的仿彿是在夏季。
一襲圓領窄袖的貼身輕衫,領口低至可隱約見到乳溝,露出大片豐滿雪白的酥胸。
她見到任東傑健碩的身形,目光也亮了起來,水汪汪的秀眸中立刻泛起嫵媚之色,毫不顧忌的沖著他拋了個媚眼,殷紅的朱脣邊漾開了嬌甜的笑意。
任東傑“咕嚕”的咽了下口水,腳下機械的跟著彭泰走向一張空著的酒桌,視線卻仍然牢牢的粘在這美婦的身上。
他一坐下來就努了努嘴,悄聲問道:“彭兄,你可知她是誰?”彭泰也壓低嗓音道:“你不認識她嗎?專采天下男色的‘奪命嬌娃’胡仙兒,我以為她早就和任公子有過露水情緣了。
”任東傑低呼道:“啊,原來是她!難怪有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騷勁。
那邊的兩個尼姑呢?又是何方高人?”彭泰瞇起眼,露出猥瑣的笑容道:“江湖上盛產美貌尼姑的名門正派是哪個,任公子總不會不知道吧?”任東傑眼睛更亮,道:“莫非是恆山派的掌門靜慧師太,和她座下最美麗的弟子妙音女尼?好極了,我幾次誠心到恆山燒香拜佛,都沒有緣份見面,想不到今天能在這裡一睹芳容。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最左的酒桌道:“這夥人呢?一副綠林豪傑的打扮,難道是群打家劫舍的強盜混進了城裡?”彭泰的聲音越發低了,道:“大有可能。
那強賊頭目狄龍不是公然在怡春院出現了嗎?嗯,我猜這夥人八成是他的同黨也說不定。
”任東傑點頭道:“狄龍只是祁連山寨里的二頭目,聽說他們的總首領‘辣手紅顏’歐陽青虹,年紀雖輕可手段卻著實厲害,土有八九就是眼前這個戴竹笠的女郎。
”彭泰道:“一個女孩子作強盜首領,就算再厲害也畢竟有限。
倒是她旁邊的那位老道士,就是武當派的前輩玄靈子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