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了?”周或亦步亦趨的跟著風鈴兒,說著明知故問的話。
風鈴兒深吸一口氣,再吐出去。
並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
扭頭去尋越茹靈,一瞧果然是被弈清絆住了。
“師兄不去看看師姐嗎?”
【你老婆跟人聊那麼開心,你不過去管管。】
周或聞言回頭看了一眼那兩人,笑道:“越師妹是憨了一些,卻也是聰慧的,她心中有自己的思量,我不便插手過多。”
風鈴兒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翻了個白眼。
【呵,還挺大度。怪不得以後一腦袋大草原。】
他們找了個客棧,讓店小二牽馬下去。風鈴兒疼的厲害,連飯都沒吃就去了客房休息,向店家要了一桶熱水和一碟點心。
將門反鎖,拉開屏風,小心的脫下衣物抬腳踩進熱水裡,溫熱的水流緩緩包裹住風鈴兒,一下子驅散了連日的疲憊。
“哈~嘶…”綿密的疼痛自後背傳來。
風鈴兒試探著摸向背部,能摸到不太明顯的痕迹,還好,應該只是破了皮,並沒有出血。
她沉下去,蜷縮在水裡,升騰的霧氣模糊了她的五官,厚重的劉海被水汽浸濕,絲絲縷縷的貼在她的額上。
黑亮的眼眸失焦的看向某處,兩腮被熏出淡淡的粉色,細長白嫩的藕臂無意義的撥動水面。
嬌艷又脆弱,像極了戲台上成了精的木偶,時刻準備吸魂奪魄。
“咚咚咚。”
風鈴兒回過神來,水已經半涼了,她忙擦乾身體,匆匆穿衣:“是誰?”
“我。”是越茹靈。
風鈴兒草草的套上一件外衣,打開門,讓越茹靈進來。
“師姐有事?”
越茹靈晃了晃手裡的藥膏:“我過來給你上藥。”
風鈴兒攏了攏衣服:“其實沒那麼嚴重。”
“那也得上藥啊,萬一留下疤就不好了。”越茹靈拉著風鈴兒走到塌上,“快趴下。”
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總歸也不是頭一次脫衣服了,索性眼一閉心一橫,脫下大半衣物,露出紅一道白一道的後背。
“你這還不嚴重!再多剮幾道都能炒盤肉絲吃了!”越茹靈說的誇張,風鈴兒聽著也覺得好笑。
“要是真能炒肉絲,飢荒的時候就不怕沒糧食了。”
“慣會貧嘴。”越茹靈挖出一大坨乳白色藥膏,細細塗抹在傷處。
風鈴兒就感覺到冰冰涼涼的,很舒服,碰到傷口也不會疼,乳狀藥膏被皮膚的溫度融化,很好的吸收了進去。
抹著抹著,越茹靈似是聞到一陣香味,她四處聞了聞,最後發現是小師妹身上傳來的味道,喃喃道:“這藥膏還挺香。”
說完聞了聞自己抹葯的手指,又沒有那股香味,她福至心靈:“小師妹你用的什麼香料啊,還挺好聞的。”
風鈴兒一僵,她疲勞過頭,竟一時忘了自己的體質,神色倉惶的思考對策:“哪來的香料?”
“唔。”越茹靈湊近風鈴兒的後背,嗅聞,“你身上的啊,蠻香的,還是很撩人的香。”
撓的人心裡痒痒的。
風鈴兒臉色發白,也不顧濕漉漉的背部,猛得拉上衣物,眼神飄忽:“我剛剛泡了個澡,許是花瓣的香味吧。”
越茹靈被風鈴兒突然的動作驚了一下,隨即臉色嚴肅:“葯幹了嗎,你就穿衣服,快脫下來。”說著就去扒風鈴兒的衣服。
“幹了,干透了,咱們明天再抹行嗎?”風鈴兒拉緊衣領躲開越茹靈的手。
見小師妹不妥協,越茹靈氣鼓鼓的站在一邊:“行,我不逼你,你自己一會兒把衣服脫下來晾晾後背,別再讓布料把葯吃了。”
“沒問題!”風鈴兒急忙點頭。
見越茹靈沒準備對香味刨根問底,她暗暗鬆了口氣,找了個凳子坐下,絞乾凈滴水的頭髮。
“師姐。”她喊住要離開的越茹靈。
“怎麼,要再塗點葯?”越茹靈眼睛刷的就亮了。
“……不是啦。”
風鈴兒欲言又止,一臉難色,躊躇著:“師姐…到了下一個城鎮,我們就…分路而行吧。”說完扭開頭,不敢去看師姐的表情。
越茹靈聞言秀眉微蹙,坐在風鈴兒對面,兩人隔桌相望,風鈴兒最先垂下頭,避開師姐的視線:“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風鈴兒絞緊自己的手指,無措的回:“就…明面意思啊。”
“你前兩天還和我說,看病要緊,要陪著我,還要給我做糕點,今天你就不願意了!你這小孩兒,怎麼還出爾反爾呢。”
風鈴兒自知理虧,頭越埋越深,都快埋胸里了:“這…”
“這什麼這!”
風鈴兒記得雙手比劃:“師姐,你想啊,我,我太弱了嘛,跟不上還連累你們,既然看病就是要快點嘛,我,我,你看,下一個城鎮我往東走去封沺郡,你們南行去靈川,等你們看完病去雲州還能路過封沺郡,這不一舉兩得嘛。”
風鈴兒本來是想找借口,卻覺得越說越是那麼一回事,說到最後,眼神殷盼的看著師姐,覺得自己這一番話術一定能說服她。
“我不同意!”
“師姐…”風鈴兒驚愕。
“哎呀,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越茹靈捂住耳朵,頭撇向一邊,扁著嘴,一副耍賴模樣。
不得不說,越茹靈是真的好看啊,她就那麼氣得臉紅的嬌俏樣子,鮮活靈動,儘管做著任性的動作,也讓人生不起氣來。
好在氣氛不太對,不然風鈴兒光是看著這張精緻的臉,就稀里糊塗的啥都應了她了。
“你說說你,笨的要死,又不會打架,離了我們,你讓人欺負了,都沒地找理去。”
“唔,我雇兩個鏢師不就行了。”
“錢不是被偷了嗎,你還有錢?”
“……我還有點首飾,典當了也不少銀子。”
“……那許諾我的糕點呢?”
“等師姐病好來了封沺郡,我有大把的時間給你做,保證你一個月都吃不了重樣的。”
“萬一病好不了呢?”
“呸呸呸,不許說這喪氣話。”風鈴兒知道師姐是在說氣話,無奈只能耐著性子哄她。
“吉人自有天相,我也會為師姐日日祈福的。”
“你鐵了心要走是吧?”越茹靈委委屈屈的瞪著風鈴兒。
“…這是最優的方法不是嘛。”
越茹靈說一句,她就回一句,硬是將所有的路全堵死了,毫無轉圜餘地。
“你就是想氣死我!”越茹靈氣的一拍桌子,憤而摔門,“我不管你了!”
風鈴兒看著半開的房門,攏緊外衫,指尖透著青白色,濕透的髮絲順著脖頸沒入裡衣,激起一片涼意,她悠悠的嘆口氣,說不上是感慨多一些還是輕鬆多一些。
呆坐了一會兒,在包袱里摸出一根木簪草草的挽起頭髮,走出房門,喚小二抬水下去,想了想,覺得至少該履行一個諾言,也算求個好。
便繞到後院,給了老闆幾粒碎銀,要求借用一下廚房。
倒上面,放入水,風鈴兒熟練的和著麵糰。
她前世確實不會做什麼糕點,連廚房都少進。但是現在她可以不假思索的捏出各種花樣,做出各種口味的茶點。
這還要得益於她的戀愛腦,她前世滿心滿眼都是那個男人,為了能讓他多吃兩口,費勁心思,便是吃挑嘴的弈清都不會昧心的損她。
可惜了,全是給瞎子拋媚眼,做了無用功,沒得半點好。
風鈴兒硬是強迫自己轉移思緒,苦中作樂的胡思亂想。
【以後如果她沒有銀錢,過不下去了,說不定還能開個甜點鋪子,當個老闆娘,也是不錯的營生。】
這麼一想還有幾分感謝那時的自己呢。好歹會了門手藝,也不枉穿越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