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笑言:“你好啊,看我看來,這件事還是你作為主動去說比較好哦。”
蔣艷道:“我也是這樣想的。”
岳父道:“我想你的父母應該早就有所察覺,只是或許是不懂這些,又或者是沒有正視,既然你們現在在家裡,完全可以再觀察一下,家裡說不定能發現更多的線索。”
蔣艷恍然,道:“沒錯,您說的對。”
受到啟發,在掛斷電話之後,蔣艷和岳長嵐出了房間,開始在家中各處尋找線索。
客廳里似乎沒有更多的線索,蔣艷做了幾秒心理鬥爭之後,打開了父母卧室的門。
岳長嵐在門口道:“不太好吧?卧室是私人空間。”
蔣艷道:“我說過了,在這個家裡沒有私人空間。”
話是這麼講,在蔣艷的印象里,她好像也有十年沒有來父母的房間了,然而進來一看,發現和自己十年前記憶中的也沒有什麼區別,暗紫色的窗帘,花團錦簇的床單被套,一台五十五英寸的電視,邊上是兩個大的衣櫃。
房間整理的很整齊,叫人一覽無遺。
蔣艷看著這個房間,說:“……好像,沒有什麼線索。”
岳長嵐也無能為力:“是啊。”
蔣艷移開衣櫃,衣櫃滿滿當當,塞滿了衣服,蔣艷看見了十年前母親就穿著的大衣。
她關上櫃門,走到床頭櫃邊,移開抽屜,意外看見了幾本書。
最上面一本是——《歐洲同性戀史》。
看到這本書的時候,蔣艷的大腦在一瞬間眩暈了一下,因為這本書上的幾個字似乎非常明確地告訴她——她的母親已經發現了自己所謂的秘密。
蔣艷把書拿出來,發現下面還有一本《同性戀亞文化》和白先勇的《孽子》。
這應該都是買的書,上面沒有圖書館的標誌。
燈光下蔣艷看著這幾本書,倏忽之間,落下淚來。
落淚的時候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直到眼淚掉在了書頁上,她才意識到自己在哭,並且感受到了自己哭泣的原因。
原來在她一味隱瞞碌碌無為的時候,她的父母正在不斷努力去嘗試理解她。
而她完全沒有察覺到,反而將父母視作洪水猛獸,以為他們絕對不可能接受。
淚水一掉下來,就一發不可收拾,蔣艷跪倒在地上。
岳長嵐本來因為站著,還沒有察覺到,直到看見蔣艷跪坐在地上,才發現蔣艷有異樣,而這時,蔣艷發出啜泣,同時顫聲道:“我真是白痴……”
岳長嵐將蔣艷抱住,將她的腦袋按在了懷裡。
對方的體溫傳遞過來,漸漸讓蔣艷冷靜下來,蔣艷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那是在她離開老家開始闖蕩娛樂圈的時候,母親隔天給她打一個電話,蔣艷那會兒事情很多,每次接電話都覺得不耐煩。
於是電話頻率很快減少,變成了一周一次,兩周一次,一個月一次……
然而每次接電話的時候,蔣艷還是忍不住不耐,首先是自己確實過的不好,其次是母親每次給的告誡也到不了點子上。
於是她只好告訴母親:“你不懂,就不要說那麼多了。”
次數多了,母親在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也越發的沉默,直到有一次說:“如果媽不懂的話,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蔣艷當時仍並沒有察覺到這句話的分量,只說:“說不清楚的。”
真的說不清楚么?
只是嫌麻煩而已。
蔣艷哭泣不停,岳長嵐手足無措,將她扶起來帶出房間。
到客廳之後才發現那幾本書也拿了出來,岳長嵐看了一下書的內容,大概猜到蔣艷發現了什麼,卻不明白蔣艷為什麼哭的那麼厲害,於是不知如何安慰,只抱著對方坐在沙發上。
她因為蔣艷的眼淚焦慮不已,想了想,把口袋裡的戒指拿了出來,戴在了自己的手上,又問:“你的戒指呢?”
蔣艷道:“在房間柜子焦糖色的大衣里。”
岳長嵐便進了房間,把戒指拿了出來,戴在了蔣艷的手上。
蔣艷抬眼看著她,眼眶發紅,睫毛被眼淚沾濕,看來楚楚動人。
岳長嵐捧著蔣艷的臉吻了下她的額頭,說:“就直接說吧,我想準備早就已經足夠了。”
就在這個時候,門鎖嗑噠一聲,門打了開來。
同時傳來蔣艷父母的聲音——
蔣父:“……敲門不就好了嘛。”
蔣母:“她們肯定在房間幹嘛麻煩艷子。”
說著門打開來,蔣母看著淚眼婆娑的蔣艷,驚道:“這是怎麼了?”
然而目光一轉,她已經看到了蔣艷手上的書,臉上頓時掛上了變幻莫測的神情。
假意咳嗽了兩人,蔣母道:“這你怎麼會找出來。”
蔣艷抽了抽鼻子,看著蔣母道:“你都知道……”
蔣母道:“怎麼不知道,書上不是都寫了?”
蔣艷又望向蔣父:“那你也知道?”
蔣父搖頭:“我不知道,我沒看書,我老花眼看不清。”
蔣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