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來很難睡沉,因此最怕睡覺的時候有噪音吵醒,以前不管是睡在家裡還是公司,都不會有這種雜訊傳進來,但是在這裡聽到了,竟然也不覺得很煩躁,只是很自然地醒了過來,神清氣爽,心頭安穩。
於是乾脆起床。
因為客卧沒有洗手間,岳長嵐便拿了洗漱用具去外面的洗手間,外頭還沒有人,大概是都還沒起床,因為拉著窗帘,客廳很暗,像是黃昏。
岳長嵐洗漱完出來,蔣母剛巧也從卧室出來,看見她,驚訝道:“怎麼起那麼早啊,沒睡好么?”
岳長嵐忙道:“睡得很好,就是自然醒了。”
蔣母道:“那沒睡多久啊,平時也睡那麼少么?你們年輕,就不當回事,睡眠不好最身體最不好了。”
岳長嵐便說:“一直在做檢查,身體沒有問題的。”
蔣母道:“那就好,我早上給你們蒸點包子吃,再煮點豆漿,你吃不吃?”
岳長嵐道:“吃的,需要我幫忙么?”
蔣母道:“這麼點事,幫什麼忙。”
可是見蔣母在廚房忙碌,岳長嵐坐在客廳沙發上,簡直如坐針氈,於是站起來走到廚房,看著蔣母。
蔣母卻沒有趕她走,笑道:“覺得不自在啊?”
岳長嵐忙說:“不,不是不自在,就是……”
蔣母便道:“那你幫我把黃豆洗了,放進豆漿機里吧。”
岳長嵐應了一聲,忙干起活來。
兩人都在廚房,難免嘮起嗑來,岳母便問了些諸如家在哪父母做什麼的問題,岳長嵐一一回答。
廚房的事忙完,蔣母又開始擦地,岳長嵐再次坐立難安,蔣母便給了岳長嵐一塊抹布,叫她擦擦桌子柜子。
岳長嵐欣喜地領了活開始干,蔣母在看著她,笑道:“你這都不像是來做客的客人,倒像是上門女婿。”
岳長嵐嚇得手上的抹布差點沒有掉在地上。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話,幸好這個時候,又有人出來了,是蔣父。
蔣父看著岳長嵐,驚訝道:“為什麼你在幹活?”
又指責蔣母:“你怎麼能讓客人幹活。”
蔣母不高興道:“人家長嵐心好,哪裡像你,在家裡跟癱了一樣,一點活都不幹。”
蔣父道:“我哪裡不幹,我幹起來比你好多了……”
老兩口拌起嘴來,聲音漸高,不多時,蔣艷便揉著眼睛出來,說:“爸媽,你們怎麼又在吵架……”
她到了客廳,看見岳長嵐,先是打了個招呼,隨後也疑惑道:“你為什麼在擦桌子?”
岳長嵐道:“不知不覺就……”
這個時候,早餐也做好了,四人就先吃起早餐,蔣母在餐桌上對岳長嵐大家讚賞,簡直恨不得把她認成又一個乾女兒,同時抨擊蔣艷和蔣父,認為這兩人平時都不知道她的辛苦。
吃完早餐,又有人來約麻將,這次蔣艷拒絕了,說準備帶岳長嵐到處逛逛,蔣母便道:“那敢情好,要不然,我們一起去吧?”
蔣艷:“……”
很難拒絕,更何況,因為蔣母是望著岳長嵐說這句話的,岳長嵐已經點頭同意了。
簡單收拾了一下,四人便出去了,並沒有什麼目的地,這個小城也沒什麼地方值得走的,想了想,蔣艷先帶著岳長嵐去了自己的學校。
先去的中學,因為中學最近,蔣艷小學的時候還住在郊區,於是也在郊區的學校念得小學,初中和高中就是在城鎮上念的。
這些事都由蔣母介紹,蔣母驚人地健談,拉著岳長嵐,說著蔣艷初中時候的各種事。
“……從小就不好好念書,我就怕她走彎路,幸好她舅舅做她學校的老師,我就讓她舅舅盯著她……一星期收到的情書可以塞滿一個抽屜,有一次參加比賽去了外省,回來還跟了個男生回來……”
走到中學門口,因為學校在上課,外人不能進去,四人在門口看了一會兒,又準備去高中。
高中在幾條街區之外,蔣父蔣母走累了,就先找了家店吃飯,席間蔣艷見蔣父臉上有疲憊之色,忍不住道:“爸媽你們先回去吧,我帶著長嵐走走就行。”
蔣父顯然也不想走了,對著蔣母道:“我看我們還是先回去,年輕人想看的東西跟我們不一樣,我們在反而礙事。”
蔣艷聽蔣父這麼說,連忙說:“礙事是不礙事的,我不是說礙事。”
蔣父卻不以為然,說:“你們私底下逛逛,肯定也很多話要說,我們和你們一起,確實是挺礙事。”
蔣艷正色道:“爸,那我小時候,你難道也覺得我礙事么?”
蔣父一愣,陷入遲疑。
蔣艷:“……不是吧……”
蔣父和蔣母交換了一下眼神,蔣母道:“你小時候確實也礙事,很煩,去哪裡都得帶著你,走幾步就要背,就要抱,上小學一年級了,出去玩還不想自己走路。”
蔣父道:“可不是,而且還老想買東西吃,要是不給買,躺在地上哭。”
如此你一言我一語,說起蔣艷的黑歷史來,蔣艷已經放棄治療,隨他們說個不停。
然而說著說著,突然就變了味道,蔣母不無傷感道:“我還記得把她送到小學門口時候的情景,她那麼小,抱著我哭,怎麼那麼快就長大了呢,好像就是一轉眼的事情。”
蔣母眼眶微微濕潤,蔣艷緊張地坐到她邊上,依偎在她的身邊。
蔣母最後也沒有哭出來,吃完飯之後,二老表示確實累了,準備先回去了。
蔣艷便叫了車,車很快就來了,蔣艷接了司機電話,回答著她在何處,蔣艷在路邊看著車,蔣父在她身邊,蔣母和岳長嵐落後幾步,跟在後面。
突然之間,蔣母開口道:“我看了電影。”
岳長嵐腳步微頓,低頭看著蔣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