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以前蔣艷合作過的其他導演比起來,霍明顯的脾氣很好,雖然不停地cut,也沒有生氣,反過來還安慰蔣艷,說她不用著急,再找找狀態。
但是霍明顯越是這樣,蔣艷就越緊張,因為她會害怕,直到最後自己也不能達到要求。
演員的專業書籍她已經看了無數本,但是書上寫的東西表現到現實中,就是有點不對,又一條沒過,霍明顯對蔣艷道:“再收一點,不用那麼外放,你看看這周圍的景色,在這樣的環境中,你應該也是內斂的。”
蔣艷苦笑。
她大概是把演電視劇的習慣放到演電影上了。
她申請休息一下,霍明顯立刻同意,蔣艷拐進一邊的小巷,慢悠悠地往前走。
現在是上課時間,小院里沒有什麼人,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發出踢踢踏踏的響聲,回蕩在寂靜的校園之中,旁邊的牆壁是黃色的,有些老舊,蔣艷將手放在牆壁上,想象著自己能從中得到一些力量。
這個時候,她看見前方的牆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紅色的箭頭,立在地面上,指向了右前方。
蔣艷:“……”
看上去不像是專門用來指路的,大概是學生做的吧。
感慨著國外的學生果然花樣比較多,蔣艷轉身回去,她覺得自己找到了一點感覺。
蔣艷轉身消失在小巷中之後,岳長嵐從一邊閃了出來。
她困惑地看著自己做的這個箭頭——難道還不夠顯眼嗎?
次日——
稍稍找到點感覺的蔣艷,在黃昏時漫步在校園之中。
此時正是下課的時間,校園裡來往學生眾多,她們穿著深藍色的制服,制服是小西裝款式的,下身是同色的百褶裙,每個人的衣服都熨燙過,看不到一絲褶子,頭髮都梳的整整齊齊,若是長發,紮成馬尾的居多,她們身上大多沒有背包,大部分人都拿著厚厚的文件夾。
蔣艷想象著自己若真在這個校園之中教書,會是什麼樣的光景,想著想著,竟然覺得很期待,然而很快悵然而嘆,知道自己絕對沒有這樣的機會。
嘆息中的蔣艷沒有看到她踩過了在地上鋪著的一個紅色箭頭,箭頭上用中文寫著“跟我走”。
岳長嵐躲在樹后看見這個場景,推了推墨鏡,皺起眉頭。
倒是有路過的華裔學生髮現了,道:“這好像是中文。”
她忍不住跟著箭頭走,看見了手臂下夾著一堆箭頭的岳長嵐。
她好奇地問:“你在做什麼呢?”
岳長嵐擺了擺手,過去把地上的箭頭收了起來。
“沒什麼,打擾了。”
對方卻跟了上來:“這是給誰看的呢?肯定不是給我?”
岳長嵐瞥了對方一眼,暗想:沒想到過了十幾年,自己的學妹居然變得如此多管閑事。
是的,岳長嵐是這個學校的學生。
這也是她能得到學校的拍攝許可,讓劇組進入的前提之一。
岳長嵐當年對學校並沒有什麼感情,只覺得學校里規章制服太多,學生搞小團體嚴重,老師都是裝逼犯,只在乎你有沒有熨平袖口。
但是過了幾年回想起來,竟然還是有了些懷念,往事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都已經沒磨平變淡,激不起什麼情緒了。
但是這畢竟是她青春回憶所在的地方。
當她問父親是怎麼表白的時候,父親對她說,沒什麼特別的,只是把我的過去未來都說給對方聽,然後告訴對方,自己會一輩子陪伴她。
岳長嵐便想,蔣艷和自己的母親不同,大約不喜歡被養成一直金絲雀,那麼未來她們共同努力,自己就把過去說給她聽。
她當初在學校,還真是做了些……蠢事情。
不過計劃是美好的,現實是複雜的,想象中一氣呵成的表白,到現在已經碰到了許多瓶頸。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岳長嵐現在已經有點竭了。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不應該搞這些花花腸子,直接樸實一點比較好。
她的失望大概被學妹發現了,這位華裔學妹突然拉住她,說:“我知道了,是最近在學校拍戲的那個演員對不對?剛才她也路過了!”
岳長嵐下意識甩開對方的手,對方卻似乎毫不在意,說:“你想要追明星么?明星不是很難追么?你好厲害哦。”
岳長嵐眉頭越來越緊,正想著要怎麼把她甩開的時候,突然想到什麼,問:“你願意幫我?”
……
蔣艷有些煩躁。
除了對於人物的理解總是不上道之外,還因為這兩天聯繫岳長嵐的時候,對方的態度很敷衍。
在這個晚上似乎格外明顯了些,通話時岳長嵐明顯想要快點結束,更讓人不安的是,蔣艷似乎依稀聽到了女孩子的聲音。
雖然沒聽清楚說了什麼,但下意識覺得,似乎是個年輕女孩的聲音。
這令蔣艷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難道停止交換身體,真的代表著緣分的終結么?
岳長嵐想了想,把枕頭底下的掛墜拿了出來。
月光從窗帘縫隙鑽入,蔣艷迎著月光看著這塊堪稱藝術品的“護身符”,喃喃道:“如果真的是護身符的話,能不能給我帶來些好運呢?”
這樣自言自語地說完之後,又深覺自己幼稚,蔣艷將自己埋進被子。
說起來,既然兩人不再交換身體,那麼每天晚上的交流確實已經沒有必要,所以會想要堅持不懈地打電話聯繫,果然還是自己的小心思作祟。
蔣艷發現自己大概是又過了界,她煩躁地拍了下被子,打開燈決定再研究一下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