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盈小心翼翼地看著蔣艷,蔣艷想,這姑娘看人的眼光倒是挺准。
不過,她現在就怕這種人,於是便道:“我有的時候是這樣,演員嘛,有點表演型人格,你別在意。”
宋初盈驚訝——還有人說自己是表演型人格的?
蔣艷又問:“那你覺得,昨天的我和今天的我,最大的差別是什麼?”
宋初盈老老實實地回答了:“在表演方法上不太一樣,昨天的你更冷些……”
蔣艷很快發現了宋初盈的用處,對方能夠補全在她無法觀察到岳長嵐的時候,岳長嵐其他的表現,還有在外人眼中更加客觀的區別,這令她能夠更好地去調整自己和岳長嵐的狀態。
這件事不能去問梅芳秋,因為梅芳秋看的太多了,她距離自己太近,已經足夠容易發現端倪,自己再問這些,反而令人生疑。
於是蔣艷後來就把梅芳秋支開,只和宋初盈私底下交談,令宋初盈激動不已。
晚上回酒店之後,蔣艷便把這件事同岳長嵐說了,岳長嵐皺眉道:“她發現了怎麼辦?”
蔣艷道:“她難道還能覺得我們交換了靈魂?得了吧,這事要不是發生在我身上,我是根本不會相信的。”
岳長嵐想了想,發現,自己大概率也是不會相信的。
她只好接受了蔣艷的建議,只不過隔天在片場,看見宋初盈看著自己的那一雙亮晶晶充滿崇拜的眼睛的時候,背後還是起了一堆雞皮疙瘩。
同時,她心裡不免暗想:蔣艷還是厲害,那麼快就收服了一個小後輩。
她挑剔地看著宋初盈,覺得如果是自己,不會那麼輕易地相信別人。
時間就這樣緊鑼密鼓地過去,不知不覺,開機一個月有餘,時間進入了十二月後半。
天氣越來越冷,劇組的眾人也越來越熟悉,蔣艷和岳長嵐從開始時為隱瞞眾人焦頭爛額,到了現在,也進入了一種奇異的平衡——劇組的人偶爾會疑惑“蔣艷”有一些變化,但是他們對此已經不會驚訝,並且覺得,這好像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宋初盈是其中的“佼佼者”,大概是因為年輕接受能力強,從最開始的混亂到後來的接受只用了半個月,宋初盈已經習慣有那麼幾天蔣艷對她冷淡,有那麼幾天卻是最貼心的大姐姐。
岳長嵐比想象中學的要快,要是說,開始時還會有人對“蔣艷”的狀態時好時壞產生懷疑,到了現在,已經幾乎沒有區別,有的時候,岳長嵐甚至會比蔣艷得到更多的讚賞,蔣艷對此的解釋是——“畢竟對你來說是本色出演嘛。”
這樣不知不覺,聖誕節近在眼前,導演是基督徒,決定在聖誕節這天放兩天的假,眾人歡呼雀躍,都收拾東西回家,岳長嵐和蔣艷便也回了家。
過去一個月,岳長嵐都沒有去過公司,這在岳長嵐的工作生涯中,是極其罕見了——不,不如說,是根本沒有發生過的。
狗仔拍到的“疑似蔣艷岳長嵐酒店開房”的照片已經收到了一摞,到後來,公關部的老鄭都已經不把這事報告給岳長嵐——他開始在媒體那邊交涉,希望把這件事買斷,就是無論如何,不要報道和岳長嵐蔣艷有關的消息。
不過他心裡已經開始嘀咕,岳長嵐和蔣艷這情況,說沒有貓膩,不可能吧?
平安夜這天,兩人回到了郊區別墅。
乖乖因為許久未見兩人,叫的異常慘烈,在房間里四處亂竄片刻之後,便抓著蔣艷的褲子不放,此時兩人都呆在自己的身體里,蔣艷把乖乖貓仔懷裡,親了親它的頭頂,笑道:“小黏貓。”
小黏貓很快從蔣艷的懷裡跳下來,鑽進了岳長嵐懷裡,也讓岳長嵐摸了好幾下,頗有點雨露均沾的意思。
蔣艷指著乖乖嘲笑了好一會兒,突然正色道:“我想,該給它洗個澡了。”
岳長嵐聞言,內心躍躍欲試,她早就想給貓咪洗個澡看看了。
然而蔣艷嚴肅緊張的神情令她心裡發憷,忍不住問:“給乖乖洗澡會很難么?”
蔣艷道:“難也不難,就是有可能受傷——我是說我自己。”
本來就想要圍觀,此時被這麼請求了,更沒有不幫的道理,岳長嵐拿了蔣艷給她的橡膠手套,蔣艷上下掃視了她一番,說:“穿件輕便點的衣服,反正屋裡暖和的,就穿夏天的T恤吧。”
岳長嵐去房間里換了T恤,打開門看見蔣艷已經抱著貓等在了門口,見她開門,笑道:“在你這兒的浴室洗,不介意吧?你這兒有浴缸,我怕放瓷磚上它亂跑。”
岳長嵐自然是不介意,把蔣艷迎了進來,乖乖似乎若有所覺,茫然四顧,嬌弱地“喵喵”地叫著。
岳長嵐聽得心都化了,用手輕輕地揉了一下它的耳朵,乖乖便伸出爪子,來勾岳長嵐的手指,卻並沒有伸出爪子,黑色的圓溜溜的瞳仁望著岳長嵐,眼中似乎有所哀求。
岳長嵐道:“……它會不會很難過啊?”
蔣艷道:“難過也得洗啊,這都幾個月了,這毛都黃了。”
確實如此,因為是白貓,臟起來也格外明顯些,岳長嵐看著蔣艷將貓抱進浴室,而慘烈的貓叫同時響了起來。
“喵——”
“喵——”
“喵——”
還未碰水,只是看見了浴室的構造,叫聲竟然已經如此凄厲,岳長嵐很難想象真的進水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她心裡發虛,見蔣艷信心滿滿,咽了口口水跟了進去。
蔣艷道:“你幫我摁著貓。”
岳長嵐便接過貓。
蔣艷在浴缸里試水,等水溫微熱,把出水口堵上,放了約半掌高的水,轉身道:“把貓放進來。”
岳長嵐此時抱著貓,發覺掌心裡這貓抖如篩糠,頓時心生不忍,都不敢用力,沒想到蔣艷一回頭,乖乖尋找機會,竄出岳長嵐掌心,落到地上,便往門跑。
岳長嵐先是一呆,隨後忙道:“你別起來,我去抓!”
既然是自己的錯誤,一定要自己解決才行,這是岳長嵐一直以來的信念。
因為浴室門關著,乖乖跑到門口,撓了幾下門,見是無用功,回過頭來,沖著岳長嵐“喵喵”地叫,叫聲嬌軟,像在撒嬌。
有那麼一瞬間,岳長嵐都想替乖乖把門打開,不過很快想起了自己的職責,蹲下去抓貓。
乖乖先前是嘗試撒嬌,但是見岳長嵐不為所動,便連忙跑開,一會兒到馬桶上,一會兒到置物架上,一人一貓你追我跑了好一會兒,乖乖一時無路可走,往蔣艷的方向沖,蔣艷便順手一撈,把貓撈起來,放進了水裡。
她不滿地斜睨岳長嵐:“水都冷了。”
岳長嵐訕訕蹲到了浴缸邊上,替蔣艷按住了乖乖,乖乖開始掙扎,水花四濺,岳長嵐得驚慌,暗想,對貓來說,被水沾濕難道真的是那麼可怕的事?轉頭望向蔣艷,卻見蔣艷不為所動,拿著噴頭冷酷地朝著乖乖身上淋,岳長嵐頓時覺得,對方這個樣子,有點像是外國電影里的女特工,冷酷堅毅,表面美艷,實際上心裡只有自己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