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文亮窩火地跟龐元英告辭,便要走。龐元英偏不讓他走了。
“既然話都說到這了,我就乾脆把該說的話都說明白了。”
蔣文亮感受到龐元英的刻意刁難,努力做到讓自己心平氣和。
“下官洗耳恭聽。”
“蔣大人,案子都發生這麼久了,你敷衍調查目的為何?為護南康郡王?”
“龐少尹誤會了,下官與南康郡王並無私交,下官也並沒有敷衍調查。”蔣文亮對龐元英行一禮,從嘴裡吐出的話幾乎被他咬碎了。
“那難不成是為了保護你自己?”龐元英再問。
蔣文亮憋不住怒火了,回瞪龐元英,“龐少尹多慮了,下官何德何能,竟敢冒險在帝王陵墓前,愚蠢地犯下這等案子?”
“說不好,或許蔣大人想法奇特,就是仗著大家以為這案子不可能是你所為,你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做了。”龐元英用欠揍的語氣,高揚著下巴審視蔣文亮。
蔣文亮氣得臉通紅,他很慶幸自己手上現在沒有刀,不然很有可能忍不住一刀把龐元英給劈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龐少尹若有心非要責怪下官,下官能有什麼辦法。”
“你有辦法。”龐元英道。
蔣文亮不解瞪著龐元英。
“離那位晏大人遠點,我就會覺得你比一根蔥還白。”
蔣文亮這下明白了,原來龐元英剛才對自己的那番刁難,完全是出於他立場站在晏殊那邊的緣故。他果然歷練的還不夠,明知道這龐元英幼稚瘋癲,不該跟他計較。但是聽他說話,他還是會忍不住生氣。他迫自己冷靜下來,臉上的漲紅漸漸褪去,恢復了正常的面色
蔣文亮再次對龐元英行禮,請龐元英有事吩咐,“若沒事,下官就告退了,尚有很多雜務等著下官處置。”
“蔣大人書讀得比我多,吃的鹽也比我多,想必早就清楚‘識時務為俊傑’的好處。我這個人呢,立場分明,真心跟我的人,我一定十成十地真心對他好,但若不識抬舉,我必不會手下留情。”龐元英剝了一顆花生,送進嘴裡,嘴角掛著冷笑,眼神陰翳狠厲。
蔣文亮再行禮,面上雖不作表,心裡卻是波瀾不止。他今天已經看龐元英變臉好幾次了。一次比一次新鮮,這龐元英簡直有病,以為他裝模作樣咋呼自己就能嚇到他么?
從龐元英那裡逃出來后,蔣文亮就急忙跑去找晏殊,把龐元英意圖拉攏他的話轉述給晏殊。
晏殊冷笑:“乳臭未乾的毛孩子,妄想與我斗!這次是我連累蔣大人了。”
晏殊有禮有節地對蔣文亮拱手。
蔣文亮忙道沒關係,心裡暗嘆果然還是晏殊好,斯文人,溫潤有禮,與其相處起來至少沒那麼難受。蔣文亮就納悶了,那白玉堂瞧著也是個清高的人物,怎麼就能忍受和龐元英這樣的人相處。
“……白護衛就不怕委屈了自己?”
“這你就不懂了,那龐少尹在白護衛跟前,老實地跟只貓崽子似得,哪敢跟他有脾氣。”晏殊嘆道。
“我瞧龐少尹對晏大人的態度都不算好,白護衛品級還不如您,怎麼反被他厚待?”蔣文亮疑惑再問。
晏殊:“我們這些正常人哪能琢磨透那小瘋子的想法。你可別較真細琢磨這些,相信我,除了讓自己頭疼,得不到其它答案。”
蔣文亮笑著稱是,多謝晏殊提攜。
“且忍幾日,看他如何破案。”晏殊囑咐蔣文亮道。
“大人不打算插手?可這案子若真被龐少尹破了,豈非功勞都被他一人領走?”
“哪那麼容易,且不說案子詭譎難破,他沒那麼容易得手。就是破了,我們從中挑些漏洞,找幾個錯處,撥弄一下,他最多功過相抵。而我們則會因及時掌控全局,使最少的力,得最大的功勞。”晏殊解釋道。
蔣文亮聽得眼前一亮,連忙佩服地對晏殊行禮。
蔣文亮從晏殊那裡回來后,看見下人們還在清晰院中養地磚上的血漬,還有正堂前面的童子尿。蔣文亮見了就氣,吩咐他們仔仔細細刷乾淨,再熏香除味。
“罷了,直接換磚,把這些都刨了,都扔出去!”蔣文亮道。
周子玉從東院走過來,看蔣文亮一眼,轉而就去了衙門的屍房。
蔣文亮原地站了會兒,催促下人們好生幹活后,跟著也去了。
周子玉確認四周無人後,引蔣文亮進了自己的書房,把門窗都關好。
“如何?”
“一個年少輕狂,隨行而來。一個溫潤城府,玩得就是官員們慣有的權術爭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