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把我堂弟也請來了?”龐元英質問蔣平。
“上次我倆聊得痛快,交了朋友,而今我要走,哪能少了他送行。怎麼龐少尹捨不得讓你的寶貝堂弟跟我交朋友?”蔣平喝得臉色半紅,醉醺醺地反問。
“我是怕你帶壞了他,他就是個天天讀書的善良孩子,怎麼能跟你這種江湖人混呢。”龐元英說罷,就起身讓龐元英坐他的位置,和白玉堂挨著。他則坐在蔣平身邊。
蔣平拍拍桌,抗議龐元英太過分。大家跟著起鬨看熱鬧。
龐元慶只安靜地陪笑,隨即默默垂眸飲茶。
白玉堂斟了一杯酒給他。
龐元慶怔了下,接了過來。
白玉堂隨即和他碰杯,然後一飲而盡,“我四哥性子不羈,以後多擔待。”
“白少俠過謙了,他人很好。我雖不是江湖人,卻很嚮往你們江湖人的做事風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俠義在心,活得自由自在,倒叫人萬般艷羨。”龐元慶也對白玉堂舉杯,而後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酒宴散了之後,龐元英送龐元慶回家。
“我都多大的人了,再說堂哥只大我一歲而已,別把我當孩子。”龐元慶無奈地笑道。
“昨天我們走後,蔣平都和你聊什麼了?沒說什麼軟香樓遺紅樓這些亂七八糟的吧?”龐元英問。
龐元英搖頭,“只給我講了許多他們江湖上快意恩仇的事,聽著好生爽快,倒覺得人家活得瀟洒,我讀書沒什麼意思了。”
“書中不是有顏如玉和黃金屋么,肯定比江湖的風餐露宿好。我就喜歡亭台樓閣,高門大床,活得舒服些。”龐元英提醒龐元慶千萬別被蔣平誤導了,“等你將來做了大官,必定比江湖上那些大俠更厲害,有時就區區一句話就能解救眾多百姓於水火之中,多牛啊。”
“如堂哥現在這般么?”
“我不行,我靠爹做官,書讀得不好,沒什麼大出息,你不一樣,前程似錦。”龐元英不吝讚美道。
龐元慶淡淡笑了,“堂哥總是這般自謙,在有些人眼裡,你便是最好不過了。”
“有嗎?有嗎?誰?”龐元英高興問,然後哈哈笑起來,“行了,別說好話哄我了,我很高興了。”
到了太師府,龐元英就目送龐元慶進府。
“堂哥不來和大伯打聲招呼再走?”龐元慶走了幾步后,轉身望著馬上的龐元英。他笑容燦爛如故,乾淨極了,不惹塵埃。
龐元英直搖頭,“去了又挨罵,還是等他叫我的時候我再去。幫我跟母親、祖母帶好,回頭案子破了,我就回來多住幾日。”
“嗯。”
龐元慶應承,笑著擺手目送龐元英離開。直至身影消失,他才漸漸收了臉上的笑容,眼神里閃爍出幾分失意。
龐元慶進了太師府,便在小廝簇擁下回了自己的院子。他這處院子雖不是太師府中最大,卻最精緻。當年他進府之時,老夫人因心疼他,想給他安排處好院子。龐元英便主動將這處院落讓給了他。而今院子的草木皆被替換得差不多了,唯獨有一棵小孩胳膊粗的梅樹還長在原處,不曾被動過。
龐元慶走到梅樹面前,慣例從小廝手裡接來一碗水,倒在了梅樹下。
“中庭多雜樹,偏為梅咨嗟。”
“公子,葯。”小廝端著托盤來,托盤上放著一個精緻的白玉瓷瓶,一個裝著半碗水的白玉碗。
龐元慶冷冷斜睨那小廝一眼,方擼起袖子,可見他白皙的胳膊上起了一整片紅疙瘩。只瞧著就覺得很癢,但當事者卻似毫無感覺一般。
龐元慶從白玉瓷瓶內倒出一丸藥,塞進嘴裡,隨即將碗中水飲盡,丟在了地上。
碎玉聲令院內的小廝們心頭一緊,個個把頭低深,大氣不敢出。
龐元慶拂袖進屋。
小廝們皆在外候命,只有一人蹲下身來,小心地一片一片拾起地上的碎玉。
蔣平走後不久,龐元英就去跟公孫策要人,把初雪安排到自己屋內伺候。公孫策欣然應允。
“你們試探我堂弟的結果如何?”龐元英抓了一碰瓜子到龐玉堂這裡,敲門進屋后,就直接不客氣地在桌邊坐下來吃。
“他比你厲害。”白玉堂道。
“是比我厲害,看他寫經書那勁兒,十個我都比不上他。”龐元英驚嘆道。
白玉堂盯著龐元英:“那你覺得他城府如何?”
龐元英搓搓下巴思考,“你這麼一問我覺得他好像是有些城府,不過比起太師來,也不算什麼了。再說人有城府是好事,不然以後如何能有大作為?只要他做事不是處處算計,為人善良,就挺好。我這個堂弟平時謙遜有禮,特別斯文,連下人都不欺負,像他這種能節制自己的人真不多。他年紀太小了,就是個讀書的孩子,應該沒條件搞出這麼大動靜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