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欲風流(第三卷) - 第39節

璇璣谷這個地方不能久待,眾人誰也不願負那幫助谷主重建家園的責任。
承坤門的財政捉襟見肘,玄真本來還想若是一道天雷劈歪了劈到璇璣谷主,這筆巨賬便能一了百了,見魔教一眾慘敗而歸,璇璣谷主一副想衝上來拚命又不敢的樣子,打了個哈哈,叫林執墨收了蜃龍屍體,帶領一眾徒弟翩然歸去。
若是此時霜棠還清醒著,定會道:裝完逼就跑,真他媽的刺激。
赫連回頭,他們打完之後寒蕖也一直著沒離開,眼裡的妒忌依舊分明。
當年若是沒有他,溯時的真傳弟子應該是寒蕖。
可惜寒蕖天分雖然出類拔萃,卻還是遜他一籌。
玄真是知道一些細節的,隨口問道:「當時溯時為何不選他?」「他不會帶崽。
」溯時疼愛霜棠,走到哪都要帶著,身為真傳弟子要善於和小孩相處才行。
「哦。
」玄真接受得很快。
季白與林執墨卻是一臉垮掉的表情,想象板著臉的大師兄給小孩換尿布的樣子,都有點接受不了。
「那為何霜棠竟是不認得你的樣子?他要睡到什幺時候?」相對於赫連的修為,林執墨還是比較在意霜棠什幺時候醒過來。
「不知道,妖丹的靈力已經被我和蜃龍煉化不少,估計也要兩年。
夠長大了。
」「至於他不記得我……」赫連抿抿唇,「可能是才從那邊回來吧。
」「哪邊?」赫連搖頭,至於是哪邊,他也不甚清楚,溯時的法器里獨有一件是溯回時空穿越境界,他當年被圍攻,萬不得已才將這法器用在霜棠身上,當時霜棠的魂魄離體不知去了何處,把他嚇得不輕。
玄真聞言道:「這小子現在太能折騰了,我還是喜歡他之前的模樣安安靜靜呆呆傻傻的。
」三人在這說得興起,倒是玄池與季白在後邊催道:「快走快走,璇璣谷主要殺人了……」幾人這才悻悻離去。
季白湊近霜棠,摸了摸他的額頭,「還要兩年才能醒嗎?」赫連道:「兩年已經是很樂觀的結果了。
」「你既要護著他,當初為何許我和林執墨碰他?」這番話,聽起來有點像埋怨,但赫連知道他只是疑惑和不解。
他抱緊了霜棠,想了想,還是沒能答上來。
那種奇怪又微妙的心情,天才劍修此時細細思量起來居然也不知從何說起。
第35章、正是人間好風景晨光照進窗扉,最先照到霜棠臉上。
他緩緩睜開眼,恍惚片刻,想起昨天的事情,有些清醒過來。
身子還有些許不適,但行動無礙,他稍稍坐起身,將頭埋在他懷裡入眠的赫連昊蒼動了動,也跟著迷迷糊糊醒過來。
霜棠看到他睜眼,急忙把手遮到他眼上,俯身輕輕抱住他安撫。
等了好一陣赫連才重新睡過去。
鮮少看到對方睡熟的樣子,衣襟亂敞,長發凌亂,原本總是一身整潔的脫俗仙人,難得沾上一些煙火氣,變得更加親切起來。
霜棠撐著腦袋欣賞片刻,拿過旁邊的衣衫疊好,墊在他頭下。
他輕手輕腳地站起身,掃視過屋裡的一片狼藉。
水榭內本是有蒲團坐墊的,昨晚上幾人淫樂,都將那些木製的擺設給挪開了,空出大片的地板上鋪著厚實的軟毯,毛皮地墊也鋪了好幾處,填著棉花的枕頭亂塞,這會兒衣裳滿地,酒瓶傾倒,其餘四人毫無形象四仰八叉地倒在期間,睡得土分深沉。
東里飛昂腰間蓋著不知哪來的毯子靠在柱子邊,左邪躺在他身邊,抱著個酒罈,猶帶稚氣的眉目舒展開來,土分可愛。
林執墨側著身子枕臂而眠,此時也未醒,旁邊的季白趴在矮几上,手下搭著橫躺的酒壺,呼吸輕微。
霜棠有些意外,但隨即而來的震驚讓他站在房間當中獃滯了好一會兒。
他還記得昨晚玩到興頭上,自己嚷著要「喝最烈的酒,日最野的狗」,讓人去找了好幾壇北漠的烈酒來,捧起酒壺就對嘴吹,還讓幾人跟著喝。
現在的情況是……他把幾人都喝趴下了?! 霜棠腦海中所有情緒在看到幾人不常出現於人前的一面之後,都被拋到九霄雲外。
他傻乎乎地笑著,給幾人蓋上衣服薄被,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滿足感。
簡單給幾人挪了地兒,頭下墊上軟枕,霜棠將衣服虛攏好,拿過酒壺坐在門邊的晨光里,靜靜等待巨大的火輪從對面的屋脊上升起,碾過灰白的天空。
旭日初升,雲開霧散。
真好啊,一個人也沒少。
他喝了一口烈酒,液體入喉灼熱如刀割,回味綿長,「哎……」不遠處有一隻靈鶴在盤旋,霜棠揮手將它招過來,靈鶴將銜在嘴裡的玉簡放在他手上,振翅消失。
他閉目細細讀了玉簡,才知道事情全都有了眉目。
左邪在戎生樓中倒行逆施,被強行封印,樓主左天懷在封印左邪肉身過程中不小心被長老會暗算,使得左邪魂魄逃過一劫,他自身卻是氣數三衰。
為了扭轉自身氣數,同時控制左邪,左天懷又便將左邪魂魄轉到一個孩子身上,讓他化名玉碎躲入承坤門。
隨著事態越發不好控制,長老會野心勃勃,想聯合魔教盜取七劍,左天懷修為大減,只得以取回肉身的條件拜託讓左邪探聽承坤門元晗劍的下落,準備提前下手,誰知半途中居然殺出霜棠這個幺蛾子。
左天懷便直接將肉身解封的方法告知左邪,同時又將左邪下落透露給長老會。
他料想左邪若是脫困,第一件事必定是血洗長老會,卻沒想到被霜棠與左丘原擺了一道,帶人去攪局。
經此一事,長老會在戎生樓的影響力大不如前,樓主也因救治無法,危在旦夕。
樓中年輕一輩不知有左邪,年長一輩又不知左邪已被放出,戎生樓內亂不休,左家幾個兄弟明爭暗鬥,又是一番腥風血雨。
左丘原無法置身事外,被逮回去做事,一時也鬧不出什幺風浪。
又道之前的舒琴宮身後也是戎生樓在指示,本欲在承坤門元氣 大傷之計渾水摸魚,先是以季逢君制約了季白、林執墨,后又攛掇左丘原搶龍魂玉綁架東里飛昂,順便將霜棠挾持,制約赫連昊蒼。
季白赫連一受制,便等於斷了承坤掌門的左臂右膀,之後左邪盜元晗劍便是容易許多。
於是為了防止戎生樓將事情鬧大,掌門已經聯合與七劍有關的幾大門派親自去那走了一遭。
本以為還要戒備的敵人就這幺無聲無息地消失。
霜棠將玉簡捏碎,覺得掌門還算是有點用的。
太陽浮在雲海之間,遠處的房檐間蒸騰起淡淡的霧氣,霜棠終於等到早市開市,這才慢悠悠地洗漱,穿好衣服出門。
人間界的清晨熱鬧又充滿活力,他獨自逛街吃了早餐,打包一些點心食品回到小院。
才踏進院門,就看到穿著裡衣褻褲的赫連昊蒼,他身上披著慣常穿的月白色道袍,坐在房檐下煎茶,一頭長發用髮帶輕輕束起,擱在身後,慵懶又優雅,手上的動作行雲流水,利落又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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