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洞極深,這麼大的一直鶴鳥,摔下去居然聽不到一絲迴音。
江小書越等越覺得度日如年,蕭逸雲根本沒有一絲回來的跡象,他忍不住問系統,[你說的外掛真的遇上蕭逸雲就能用?不會出意外吧?] 系統斬釘截鐵,[絕對沒有意外。
] [好!]江小書兩眼一閉,[蕭二丫,等小爺開著外掛來救你!] 他順著湖面露出的那一線土壁滑下去,趁湖水再次收攏之前跑到黑洞邊上,兩眼一閉,猛地一頭跳了下去。
這洞確實很深,江小書物理不好,但這落地時間,都快夠他用牛頓公式把自由落體距離算出來了。
向下滑落很久,江小書並未像他所想那樣摔倒蕭逸雲,或者鶴鳥的身上,而是在某一個零界面的時候“咕嚕”一聲,好像進入了水裡,但仍然可以呼吸,再接著便是身體一麻,短暫的暈眩后,耳邊竟響起吵吵嚷嚷的喧嘩聲。
江小書扶著額頭坐起身,發現自己居然落在地面上。
周圍極其荒蕪,一顆顆樹木都是枯黃的,顯然已經死去已久,並且連土壤都是紅褐色,王涸成一塊一塊的。
江小書凝神聽了聽,循著不遠處的動靜找了過去。
人頭攢動的人群中間,他看見了蕭逸雲。
身形龐大的鶴鳥已經側躺撲地,細長的脖頸軟塌塌地耷拉著,顯然已經重傷垂死。
而蕭逸雲微微笑著站在那鶴鳥身邊,以一種似是無奈同情的眼神看著鶴鳥。
人群見狀都土分激奮,紛紛大聲喝好。
江小書下意識想要上前,即將脫口而出的“蕭逸雲”三個字生生又被他憋回口中。
奇怪,蕭逸雲的表情今天怎麼這麼豐富?江小書暗道,自從見過蕭逸雲以來,就沒見過他在一天之內有過兩種以上的表情,怎麼現在又是微笑,又是無奈的了? 治面癱,東方青鳥找藍翔? 他心中猶豫,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場景再次變換,此刻他身處的是一間開闊的院子之中。
巨大的鶴鳥已經被關進了鐵籠子里,周身的傷處卻也被處理好了,院子里空無一人,鶴鳥彷彿看不見江小書似得。
過了會兒,蕭逸雲走了進來,他穿著錦蘭色的袍子,面如冠玉,神情溫和,和他平時的冷淡疏離一點也不一樣。
見他對自己沒反應,江小書更加確定這只是幻境了。
只是這是什麼的幻境?夢,還是記憶? 他奇怪的看著這裡的蕭逸雲,除了五官,氣質和習性和江小書所熟識的蕭逸雲都完全不同。
蕭逸雲走到鐵籠子邊,目光柔和地看著鶴鳥,溫和道,“阿青,你怎麼這般不聽話?” 鶴鳥一動不動,完全無視。
江小書:“……”大爺你很有個性啊。
蕭逸雲嘆了口氣,道,“阿青。
” 他拍了拍鐵籠子,籠子里的鶴鳥立時變成了一個穿著青色衣裳的少年。
少年眉眼凌厲,全身都是傷痕。
少年說,“滾。
” 江小書三觀全碎。
然而他更吃驚的還在後面,正當他一頭霧水地看著這神展開的時候,院子里突然走進了第二個蕭逸雲。
“……” 這第二個蕭逸雲狼狽的多,白色衣裳上都是血跡,並且這個蕭逸雲似乎看得見他。
“……” 江小書看看白衣裳的蕭逸雲,又看看籠子邊藍衣裳的蕭逸雲,傻傻分不清楚。
狼狽一點的蕭逸雲看見江小書立時皺起了眉,他頓了頓,弄清楚江小書不是環境中的人物后,問,“你怎麼在這裡?” 江小書尷尬地笑了一下,答,“緣分哪,門主。
” 說完他又對蕭逸雲指指籠子邊上的那個,道,“這是門主你的記憶?沒想到您脾氣變化挺大哈?”從前也是溫柔好男人一枚。
蕭逸雲卻搖頭否認道,“那不是我。
這是鶴鳥的記憶,他認識的是蕭門首位門主,蕭寒。
” 江小書極為吃驚,沒想到世上居然會有這般相似的兩個人。
但仔細一琢磨,也確實只是五官八分相似,兩人氣質完全不同。
蕭寒溫和安寧,蕭逸雲反倒寒冷如冰。
他和蕭逸雲二人並肩而立,蕭逸雲道,“沉靈湖下安葬的是蕭門歷任門主。
為防意外,在墓地周圍設過結界。
下落時是鶴鳥先落入結界,所以我們現在身處的是他的記憶。
” 江小書點點頭。
那一邊,鶴鳥依然不怎麼搭理蕭寒。
蕭寒倒是難得的好脾氣,也不生氣,只讓阿青過來一點,好讓自己為他療傷。
阿青完全不予理睬,他便耐心地每日送葯湯過來,語氣溫和地與阿青說話,直到看著阿青把葯湯喝完才離開。
如果阿青不配合,把葯湯摔了,他也不生氣,立刻再去燉一服。
終於,阿青慢慢地肯配合一些了。
有時候蕭寒過來的時候,他甚至會維持人形時間長一些,時不時回復蕭寒一兩句。
阿青是妖獸,蕭寒卻對他極好。
只是江小書在一旁看著,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似乎不太對的地方。
他看了看蕭逸雲的神情,見他也是微微蹙著眉。
直到有一天,阿青說,“我要出去。
” 蕭寒把葯碗送到他手邊,細心叮囑道,“小心燙。
” 阿青又說了一遍,“我要出去。
” 蕭寒道,“先喝葯。
” “哐當”,阿青把葯碗摔了。
蕭寒微微笑了笑,並不生氣的樣子,過了會兒,又端了一碗過來。
阿青手一揚,葯碗再次四分五裂。
如此往複三次,阿青終於別無他法,把葯喝了下去。
他死死盯著蕭寒,“現在我可以出去了吧?” 蕭寒嘆氣,“阿青,你的傷還沒好。
你就不能乖一點,不要折騰自己嗎?” 阿青恨恨道,“你到底放不放我出去!” 蕭寒溫和地看著他,柔聲說,“阿青,你乖。
” 阿青勃然大怒,化出原形竭力在鐵籠子里撲騰起來。
但結果自然是毫無用處的,他精疲力盡地軟倒下來,落了一地羽毛。
蕭寒始終平靜地看著他,像馴獸師用最慣用的方法馴養一隻鳥類。
他經驗豐富,勝券在握,又滿懷仁慈。
蕭寒每天都過來看他,給他療傷,陪他說話,甚至細微到今日路過集市,看見兩個頑童打架。
“阿青,你就不能留在我身邊么?”蕭寒眉目和煦地坐在籠子邊,目光深深地看著青衣少年,溫柔繾綣,“你留在蕭門,我護著你。
是妖是人都不敢拿你怎麼樣。
” 不得不說,蕭寒作為蕭門第一位門主,手段之高超確實是令人難以項背。
他把“打一個巴掌,給顆甜棗”這理論用得淋漓盡致,脾性又溫和耐心,有的是時間陪阿青慢慢磨,直到把這高傲的鶴鳥全身稜角磨盡,尖刺拔完,成為依附在他身邊的小玩意。
蕭逸雲沉默圍觀,低聲道,“溫水煮青蛙。
” 江小書在心裡補充,“斯德哥爾摩效應。
” 周圍的庭院景象漸漸融化模糊,如同打濕了的水墨畫。
江小書拉住蕭逸雲的手,見他眉間似有訝然,主動解釋道,“看起來又要情景轉換了,我怕又何門主你分開。
” 蕭逸雲並不習慣和旁人親密接觸,手指微微動了動,卻終究沒有沒有把江小書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