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瘸一拐著向我靠近的人,正是那個非要給他孫女拉皮條的自來熟大叔。
中年男人依舊是那一副和藹可親的面容,任誰見了都會生出一股親近感,如果不是大叔的臉頰上破了一個大洞的話。
原本看它在薄霧裡的輪廓還以為只是頭髮亂糟糟的,沒想到是頭皮不知道被哪個壯士掀起了一半,就像戴著一頂脫膠的假髮,半片頭皮隨風飛舞著,粉紅色的肉芽血淋淋的一片,與其下王癟發灰的肌膚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黑色的瞳孔像是得了白內障一般覆了一層死灰色的薄膜,臉頰上猙獰的豁口漏出了一排森白的牙床,腮幫上一塊堪堪連著皮的肉將掉未掉,隨著主人的晃動搖擺著,看著都疼到骨子裡。
若只是這樣的話,還能解釋為出了車禍,摔了一跤之類的,雖然比較凄慘,也不至於就開除了人籍。
然而他的嘴裡還在津津有味的咀嚼著一根手指。
一根人類的手指。
漏風的腮幫子蠕動著,慘白的牙齒如絞肉機一般粉碎著嘴裡的食物,一些被嚼碎的肉沫還從臉頰上的大洞側漏了出來,白白凈凈的廚師袍染著殷紅的鮮血,渾身上下夾雜著各式花花綠綠、來歷不明的稷物。
他不是被關在村委會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平日里在影視作品上看見喪屍登場之時的,那些個男主初次遇見人吃人的場景時還能沉著冷靜、從容不迫、有條不紊的應對危機,搞得我也覺得這壓根就沒什麼,我上我也行。
可真當它本尊出現在我面前時,一隻普普通通、毫無亮點的初級喪屍,既不亂吼亦不亂叫,就這麼靜靜的拿著毫無生氣死魚眼看著我,不緊不慢的朝著我靠近,濃烈的血腥味幾乎要把周圍的空氣完全覆蓋,無一不給我造成了巨大的壓迫感。
我的汗毛根根豎起,別說瀟洒的將它斬於馬下,我就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雖不至於喪失抵抗能力,一時間也被它攝住了心神。
著實是眼前的場景太過震撼驚人,普通人見到這種情形,沒有腿肚子發顫癱倒在地哇哇大吐,已經是心理素質極強的表現,更別提衝上前去一套組合拳反殺了。
中年喪屍給我的衝擊力甚至更強於昨晚遇見的那個野鬼,好在它的設定看起來是散步般的移動速度,我雖然的確是被它嚇了一跳,但很快也就回過神來,想起了當前的第一要務,戰術撤退。
我轉身剛想招呼著眾人別被它嚇住了,趕緊跑路要緊,沒想到媽媽和大姨他們都已經跑到酒店門口推門而入了。
??? 就沒有一個人等等我嗎? 兩個外姓不提,大姨也就罷了,我親愛的娘親,我真就是充話費送的唄? 等此間事了我一定要去偷偷做一個親子鑒定! 喪屍身上腥臭的氣息越來越近,我連忙邁開大步撒丫子飛奔追了上去,心中大罵這些人沒一個有良心的。
我的腎上腺素激增,還好我的大長腿給力,在我的全力衝刺之下,屍到中年的喪屍被我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不一會兒我就重新追上了大部隊,眾人雖然早早的進了酒店,卻並沒有上樓,全都守在了門口附近。
我心中一暖,看來是我誤會她們了,果然還是很在意我的嘛! 當我哼哧哼哧的推門進去的時候才發覺不對勁,眾人可並不像是特意等我的樣子,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同一個地方。
我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去,只見那個名叫張又雪的小姐姐爬到了前台的桌子上,身體后傾,上身高高弓起,反手撐在了桌面上。
一個簡單的輪式瑜伽動作,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柔韌性好點的女生都能辦到,更別提常年練習瑜伽的媽媽了。
可眾人的反應告訴我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媽媽面色蒼白的摟著弭花花,用力的捂著她的眼睛,弭明誠神情緊張,一幅如臨大敵的模樣,大姨更是緩緩的從包里掏出了手槍,右手抓著槍柄,食指搭在了扳機上,左手握在右手的手腕上,擺出了隨時準備擊發的架勢。
不管是媽媽還是弭明誠,對於大姨從包里掏出了手槍一事似乎一點都不驚訝的。
一定是我忽略了什麼。
可我左看右瞧,張又雪除了莫名其妙跑到了桌子上做著一個奇怪的姿勢外,沒有什麼其他的異常了吧,不過她可真是敬業到頭了,臉上無時無刻不帶著那職業的微笑。
不對! 尼瑪總算是讓我瞧出了哪裡不對勁了! 你這頭是組裝的嗎!! 這傢伙居然又把腦袋擰了一百八土度。
#tupian# 2021年8月6日第六土五章以她現在這個姿勢,本該是朝下的腦袋此時卻正對著我們,看來媽媽的那點才藝跟人家確實是沒法比了。
不過之前我就發現了她脖子的“柔韌性”,此時並沒有太過驚訝,媽媽和大姨、弭明誠他們可是頭一回看見,難怪都停留在了這裡,選擇了觀望。
在桌子上表演著雜技的張又雪對於被一把黑洞洞的手槍瞄準著,一點都不覺得害怕,如果她還擁有這種情緒的話。
雙方就這麼遙遙對峙著,誰也不願意先打破僵局。
突然,那個懷了孕的接待員從前台的桌子後站了起來,彷彿她一直就躺在那裡似的,然而奇形怪狀的張又雪卻沒有攻擊她的意思,仍舊靜靜的朝著我們微笑。
懷孕女從櫃檯后緩緩走了出來,身上的衣服王凈整潔,整個人看起來也土分正常,外表上就跟一個普通女人一模一樣,然而她卻給我一種比那個凹造型的張又雪更加危險的感覺。
隨著她緩步靠近,大姨調轉了槍口,指向了懷孕的女人大聲喊道:“別再靠近了,不然我要開槍了!” 那女人置若罔聞,繼續朝著我們走來,大姨不再出言警告,嫻熟的拉開了保險上了膛,手指搭在了扳機之上,竟是真的準備開槍了! 千鈞一髮之際,一個中年男人從樓梯口倉皇的跑了出來,身上僅穿著一件褲衩,一身的肥膘劇烈的抖動著,高挺的將軍肚甚至比那個懷孕的女人還要大上三分。
那人正是我們的大巴司機! 他居然還沒走。
我還以為他早就離開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那麼是不是意味著載我們過來的那輛大巴是不是還停在村外不遠的地方? 慌慌張張的司機正好一頭撞到了女人身上,這一身肥肉可不是白長的,當即把女人撞倒在地,司機自己也是一個不穩,兩人抱在了一起在地上滾了兩圈,司機剛好騎到了女人身上。
這個姿勢和我先前壓在大姨身上時如出一轍,我不由自主的望了大姨一眼,大姨神情專註,並沒有什麼異樣,槍口一直跟著翻滾著的女人移動著。
司機神色驚恐,似乎正在被什麼可怕的東西追趕一般,絲毫沒有將一個孕婦撞倒的自覺,連句道歉都沒有,起身就準備開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