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兒看著垂頭的裴文海覺得無比熟悉,想扶他起身被拒絕
“青兒小姐…我身上都是灰土別髒了您的手…”
這嗓音既熟悉又好聽,莫不是…
“法海?!”
他有些不解,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沒想到她竟然撲進自己懷中嚎啕大哭,難道她想起來他了?想起他才是她的未婚夫,想起他們之間的點滴?
林青兒看見那張與夢裡法海無絲異的臉,這不就是她心心念念的人?
一撲進懷中就聞到那股子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佛蓮香,又夾著灰塵味和血腥味,讓她一驟,心疼無比大哭出來。
“別…別哭…”
裴文海紅著臉結結巴巴的哄她,聽見她哭,心就感覺被攥緊了一般,想要撫她的背,看了看滿是灰土的手掌,還是作罷了,只得張著手任由她抱著自己哭。
林青兒哭了半天才想起他身上都是傷,叫輛h包車把他拉去醫館,另一個人和蓮兒也跟了上去。
在醫館,裴文海洗去身上手上的塵土,林青兒拿著棉布親自為他處理傷口,想起那場惡夢,法海慘死在自己面前的場景歷歷在目,突然一陣頭痛,她撫了撫額,之前與他所有的記憶全部湧入腦海,她想起來了。
他們本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她未出生時,雙方父母就為他們定下婚約,在林青兒年滿十六歲時就嫁給裴文海。
無奈裴文海母親在他八歲那年撒手人寰,裴瑾瑜的母親二姨娘成了大夫人,日日暗地裡擠壓八歲的裴文海,自從裴老爺去世,直接將十二歲的裴文海趕出家門,一直到處做苦工至今。
而林老爺見裴文海落魄,庶子成了嫡子,並被輔佐成少將,也與裴家商量,同意改了這門親事。
至於這瘸了的腿,是他十二歲那年帶著五歲的林青兒遊玩,路上遇到飛馳過來的馬車,為了保護她,自己卻被壓斷了腿,緊接著被逐出家門沒得到醫治從而殘疾了的。
想起這些,心疼的她邊流淚邊為他上藥。
“怎麼又哭了?”
裴文海皺了皺眉頭,眼前這被自己視如珍寶的小姑娘,想起她小時候整日跟在自己身後奶聲奶氣的喊著自己海哥哥,還粘著他,要他抱著,那時候的林青兒還是個粉粉嫩嫩的小糰子,一晃這麼多年過去,已經長成大姑娘了,應該滿了十六歲了,要嫁給裴瑾瑜了吧?
想著剛才在錢莊門口,裴瑾瑜的話,應該是快要成親了,他知道自己那弟弟一直喜歡林青兒,只要裴瑾瑜能對她好,放在心裡好好愛護,他也就放心了,畢竟自己現在這副樣子根本就配不上她,更別提給林青兒什麼未來,他既沒有錢,又身患殘疾,只能把這份愛意藏在心底。
裴文海有些失落,心裡說不上來的堵,想要穿上衣服離開,在懷中摸了半天才摸出一小塊碎銀和幾個銅板交給大夫,這是他全部家當,診費還是不夠,面色通紅拱了拱手有些抱歉道“剩下的麻煩寬限幾天,到時候會如數奉還。”
“站住!”
林青兒見他往外走,小跑跟上去,從身後抱住他的腰“我不讓你走!”
“鬆手,叫別人瞧見該傳出些不好聽的了…我衣服臟,快鬆開…”裴文海嘆了口氣,張著雙手不敢碰她,她與裴瑾瑜的婚事滿城皆知,在這與他摟抱定會傳入他耳朵里,到時候她還怎麼嫁人?
“怕什麼?我是你的未婚妻,我已經十六歲了,按照婚約你該將我娶回家的。”
林青兒額頭抵著他的後背,根本不嫌棄他衣服臟,還是他身患殘疾或是貧窮,她只是想與他在一起,他卻在逃避,難不成是他已經有了妻子?
林青兒見他不做反應有些生氣,鬆手繞到他面前質問道“還是說你有了別的女人?”
裴文海哭笑不得搖了搖頭,看著自己的瘸腿又看著她,彷彿在說,我這副樣子怎麼可能有妻室?
“乖,回家去吧,過些日子就嫁人了吧?從前那些都已經過去了,不作數了。”說完,就從她身旁走了出去。
林青兒一路跟著他,被勸了好幾次她都不回去,沒辦法,裴文海拗不過她,只能回到自己住的茅草屋,開著門邀請她進來,若是見了自己窘迫模樣,定會斷了這嫁給自己的念想回家去。
林青兒看著那茅草屋,拎著裙擺走了進去,見屋裡有土炕,被褥鋪的乾淨整齊,坐在炕上,環顧屋裡的擺設,張一桌子,兩把椅子,剩餘就是簡單的炊具,兩幅碗筷整日的擺在灶台上,實在是有些寒酸。
不過沒關係,那碗筷不是兩副嗎?炕也夠大,足夠睡下兩個人,就算將來生了孩子也是夠睡的,至於這被褥…是單人的,一會去買套雙人的回來鋪上就可以了,她雖為富家小姐,不過苦日子她也是能接受的,只要能和他在一起。
“挺好呀,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今天就成親吧!一會去街上買套雙人的床鋪,回來我們就洞房,明年生個胖娃娃…哎呦!”林青兒吃痛捂著額頭,狠狠瞪他一眼“幹嘛彈我?”
“凈說些胡話!快回家去!”裴文海生氣的轉過身不再看她。
“我胡說什麼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我本就有婚約在身,難不成你想賴賬?還是說,我林青兒配不上你?哎!你別走呀!”
林青兒見他出了屋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她穿鞋跟了上去,在他身旁找了個地方也坐了下來,托著下巴直勾勾的盯著他看,姑娘家該有的矜持她是一丁點都沒有,裴文海被她看的發毛,長嘆口氣,無奈道“青兒,我這般樣子,娶你就是害了你,這窮苦的日子是無盡的,吃穿用度跟你在家沒法比,你還是回家去吧,嫁個好人…”
“哦,行,我知道了。”
林青兒一臉無所謂的點點頭,起身離開了,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裴文海心裡無比難受,可難受又有什麼用呢?難道要留下她,陪著自己在這破茅草屋度過餘生嗎?
他望了眼天色,起身回屋炊飯,肯定她不會再回來了,依舊是老樣子,盛了兩碗糙飯,在桌上對擺兩副碗筷,為那對面的碗里加好菜后,自己才吃了起來。
那沒人坐的位置是林青兒的,這麼多年,他一直思念她,也一直這樣擺著碗筷安慰自己的,無形當中,她好像在陪著他一般,度過這漫長歲月。
“呀!好香呀!”
人未到聲先到,林青兒一腳踢開門,抱個超大的包袱走了進來,後面還跟個也抱著大包袱的蓮兒,還有滿臉不情願的馨兒。
“都放到炕上,馨兒,你手裡的肉和菜就別放炕上了呀!”
“小姐…你,這樣老爺會罵的!”馨兒拿著肉菜扔在灶台上,撅著嘴瞪了一眼裴文海,邊嘟囔著“不就是比裴少將英俊些,哪裡還比得上人家!”
“馨兒!你再嘟嘟囔囔小心我罰你!以後裴文海就是你們的姑爺,我與他是有婚約在身,過不了多久就要結為夫妻的!”林青兒捏了捏她的小臉,“快去幫忙收拾收拾,你也不想你家小姐住的不舒服吧?”
馨兒看了看這破爛不堪的屋子,窮的整潔,物件都屈指可數,桌椅板凳都是破的,林青兒待她們那麼好,她怎麼捨得讓她吃這苦頭,心裡難受極了,抹起眼淚“嗚嗚…小姐,馨兒心疼你呀!嫁給他你也太委屈了,就是咱們家的大h也沒住這麼破的地方呀!”
大h是林青兒養的狗,雖然大h的窩比這茅草屋結實,但也不能拿去跟狗比呀…
蓮兒抽了抽嘴角,扯了扯她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說了,打斷道
“馨兒,我們回去吧。”
“對對,你們快回去吧!蓮兒,記得跟媚娘去學啊!”
林青兒把她倆推出屋外,跟蓮兒耳語兩句后關上門,鬆了口氣,這下就剩她和裴文海了,終於可以單獨相處了。
“你也回去,明日叫人把這些都拿走。”
裴文海來到她身旁,一臉嚴肅的看著她,開門欲叫住那兩個丫鬟帶走她,哪知她拍掉他的手,插上房門轉身走向飯桌,坐在凳子上端起飯碗津津有味的吃著。
“嗯~好吃,以後你負責做飯,我負責洗衣帶孩子。”
裴文海聽到她的話,緊著眉頭坐在她對面,半天才說出句“吃完就回家去吧。”
回家?不可能,她好不容易又與他相遇,這輩子她一定要嫁給他,與他長相廝守白頭偕老,這次她不會像從前那般任性了,她要與他好好過日子,生一堆胖娃娃,之前是她不好,錯怪了他…
吃飽的林青兒放下碗,沖他眨了眨眼睛,一臉的單純
“我們今夜就洞房,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呀?要不我們生兩個?”
“你…”
裴文海被她氣的想要凶她,剛怒了一個字就嘆了口氣,語氣又軟了下來“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我很認真的在聽呀!”林青兒一臉的調皮撒嬌道“人家只不過是想和你生娃娃嘛!怎麼?難不成我煙城第一美人配不上你?”
裴文海別過頭不看她可愛模樣,語氣淡淡依舊勸她“是我配不上你,強扭的瓜不甜…”
“嘿嘿,強扭的瓜甜不甜啃一口不就知道了?”
裴文海沒等反應過來就被她拉著推倒在土炕上,他想起身,林青兒見狀立馬坐在他小腹上,邊解著自己的衣扣。
“你做什麼?”他紅著眼著急吃力掙扎著,受傷的腿卻使不上勁,仰著脖子沖她喊道“快下去!”
“嘗嘗你這瓜甜不甜呀!”林青兒脫掉衣裙,穿著淡青色肚兜,肌膚雪白,裴文海臉色通紅,閉上眼睛別過頭,身體依舊抗拒著。
“海哥哥~你睜開眼看看我呀~青兒長得不好看么?”林青兒咯咯笑著,聲音嬌媚蝕骨,沁心的體香惹得腦子混沌,他快要按耐不住想要反撲,咬牙忍住,他雖然腿落下殘疾但是個正常的男人。
他對林青兒愛之入骨,他確實很想要她。
可日後若是厭了他,沒了清白之身那還怎麼嫁人?
不行,他不可以那樣做…
而他快要堅持不住了,深吸一口氣,結結巴巴勸道
“青…青兒,你聽話,快穿好衣裙回家去,嫁個待你好的人…我不值得你這樣,和我在一起你會後悔的…唔…”
林青兒解開他的衣扣,看著傷口已經結痂,她放了心,不影響洞房的。
伸手捂住他的嘴,伏身在他喉結處輕咬了一口道
“我就是喜歡你,想要做你的妻子,和你白頭偕老,海哥哥,和青兒洞房吧~明年我們就會有寶寶了~”
裴文海停止掙扎,幻想著她領著孩子在家等他吃飯的場景,心裡泛起漣漪,與妻兒共享天l之樂,是他夢寐以求的。
如果他更加努力做工,還是可以給她衣食無憂的生活,可以為她蓋大房子,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買什麼都不需要顧及錢夠不夠,不會為生活奔波操勞。
想到這裡,裴文海心動了,睜開眼看著她最後鄭重的再問一遍“青兒,和我在一起會有很多困難,你怕不怕?”
林青兒想都沒想,斬釘截鐵道“不怕,就算天塌下來我也要與你在一起…唔…”話沒說完就被裴文海堵住雙唇。
二人一夜纏綿交織,天蒙蒙亮時才相擁而眠。
臨睡之時,林青兒一臉幸福的看著親吻自己額頭的裴文海,痴痴笑著。
這次,無論發生什麼,他們絕不會再分開了。
日上三竿,裴文海睜開眼,看著懷中心愛之人睡得香甜,輕輕起身下地為她炊飯,走到門口時聽到外面吵鬧無比。
一開門就看見林老爺怒氣沖沖走了過來,一把抓住他衣領質問道“青兒呢?你把她怎麼樣了?”看到他脖子上的紅印,氣的火冒三丈一把把他推倒在地上,剛走進屋子一步,一股羞人的味道撲面而來,看到屋裡土炕上自己的女兒裹著被子睡著,頭髮凌亂臉色紅潤,他知道昨晚他們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
“青兒!你這不孝的東西!竟然背著你爹在外面跟野男人廝混!”
“唔…爹?你怎麼來了?”
林青兒被他吵醒,看清來者是她爹嚇了一跳,自己還光著身子,下意識裹緊身上的被子。
“我怎麼不能來?難道要任由你跟這野男人廝混?”林老爺衝到她面前,氣的雙眼通紅,額頭青筋暴起。
說的這是什麼話?什麼野男人?怎的這般的難聽?
林青兒瞬間不樂意了,置氣與他頂撞著
“爹你怎麼這樣說話?海哥哥他不是野男人,他是我的丈夫,我們從小就有婚約的!現在我已經十六歲,按照預訂應與他成親結為夫妻的,昨日便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聲音清脆響亮,一個巴掌打在林青兒雪白的臉蛋上瞬間腫了起來,裴文海看到心愛之人挨打,連忙衝上去擋在她前面。
“林伯父,我會對青兒負責的,過些天就帶著聘禮上門提親。”
林老爺見到他怒火更大,都是這混帳小子糟蹋了他女兒,以後還怎麼嫁給裴瑾瑜?
越想越生氣,一腳踹在他殘疾的腿上
“滾開!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裴家的棄子而已,還妄想高攀我林家!來人,給小姐穿好衣服帶回去,今天的事情誰若是透漏半個字,我林老三非割了他的舌頭!”
林老爺丟下句話轉身離開,進來了兩個婆子抓著林青兒穿好衣服,一左一右駕可出去。
“放開!你們好大的膽子!不怕我罰你們!”
那兩個婆子對視笑了笑,邊走邊道“小姐你若是想要這瘸子活命,還是乖乖聽話跟我們走吧!老爺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回去嫁給裴少將,大家都相安無事。”
“放開她!”裴文海忍著腿疼,一瘸一拐趕在她們前堵住門口,不料被人從身後按倒在地,眼睜睜的看著林青兒被帶走。
壓著他的兩個家丁見他狼狽,沖他吐著口水,邊嘲笑道“呸!你個喪了家的落魄公子哥也想著大小姐?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痴心妄想!”
林青兒被抓回了家,關在她的院子里禁了足,每日只有蓮兒送飯,不見其他人,她日日鬱悶坐在窗邊看著天。
怎麼會被她爹發現呢?明明都計劃好了的…定是有人告密,是馨兒?
那裴瑾瑜也沒了蹤影,問蓮兒和他關係怎麼樣了,有沒有要娶她的意思。她只是支吾著說裴瑾瑜出了遠門,要過陣子才回來,一回來就來娶她。林青兒放心了,好在是成了一樁婚事,蓮兒以後也有了依靠,等到他們成婚後,她爹也沒了理由阻攔她和裴文海,到時候自己便可以與裴文海永遠在一起了。
兩個月過去了,她從蓮兒口中打聽到裴文海的消息,說他過的還好,在做工賺錢來迎娶她,她便安心了許多。
肝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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