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入目皆是一片潔白。許霂堯緩慢地眨了幾下眼,還沒搞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處,一道溫潤的忽然聲音響起:「你醒了啊?」
許霂堯側過頭,看向聲音的主人。男人的瞳色很淺,普通的白t和牛仔褲卻讓他穿出了無以名說的高級感。
許霂堯眼底儘是疑惑,「你是……」
男人自動接過話音,「弱厭。」他沒有說是哪兩個字,搞得好像許霂堯本來就應該要知道似的。
許霂堯看著男人的眼,微微揚起下巴,努力在腦中翻找記憶,兩人之間陷入了靜默。
男人也不開口,一雙琥珀色的眼直勾勾地望進許霂堯眼裡。
「我們認識嗎?」在腦中搜尋好一會兒后,許霂堯放棄思考,輕聲問道。
弱厭勾起嘴角,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倒問:「你是?」
男人的反應讓許霂堯更加困惑,但看著對方的深邃的眼,他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愣愣答:「許霂堯,雨沐霂,堯舜的堯。」
弱厭眼裡笑意更深,歪了歪頭,衝許霂堯伸出右手,「我們現在認識了!」
許霂堯被男人的笑撞得愣神,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伸出沒輸液的右手回握。
男人的手比許霂堯大得多,是屬於成年alpha的手,溫熱的掌心能幾乎裹住許霂堯因輸液而微涼的手。
病房門被從外開啟,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進房裡,「還好嗎?」
許霂堯的記憶停留在被發情期折磨的時刻,現在身體的熱潮褪去,他覺得自己好多了,所以他答道:「還好。」
「你上一次發情期是什麼時后?」醫生很有職業素養,平淡的問。
許霂堯有些不自在的瞥了眼一旁的alpha,弱厭敏感地察覺到他的目光,自然地開口:「我去買杯飲料,你要喝什麼?」
許霂堯不好意思讓這個才認識不到一小時的男人掏腰包請自己,搖搖頭客氣的說:「不用了,謝謝。」
落厭出了房門,病房裡只剩beta醫生和許霂堯。
「一個月前,不過那次用抑製劑成功壓下來了。」
醫生面無表情的點頭,若有所思的樣子,點頭幅度很小,感覺並不是在回應許霂堯,只是在確認心中所想。
「你腺體受過傷?」醫生問。
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很明顯,所以明顯要答得更深入,「嗯,那之後一直沒有發情期,直到一個月前那一次。」
醫生對上許霂堯的雙眼,「你說一個月前的發情熱你使用抑製劑時還有效?」
許霂堯點點頭,對他話里的質疑感到困惑。
「你沒有alpha?」雖然是問句,但答案其實很明顯。如果有alpha,根本不需要用抑製劑來應付發情熱。
「嗯。」
beta醫生低頭陷入沉思,許霂堯看著他略顯凝重的表情,緊張詢問道:「怎麼了嗎?」
「照理來說,如果腺體受損程度已經使發情期不規律,那只有遇到契合度很高的alpha才可能痊癒。」醫生說完這一大段話后頓了一下,「而且以你目前的情況來看,你的發情熱應該沒辦法用世面上的抑製劑壓制,只有契合度達到80%以上的alpha信息素才有用。」
「可是上一次用抑製劑是有效的。」許霂堯反駁。
醫生沒有立刻接話,因為他也有些摸不清原因。
忽然,許霂堯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不對勁,他用沒輸液的右手摸向後頸腺體處,開口時語氣帶有和方才截然不同的慌張,「那我是怎麼恢復正常的?」
「送你來的那位alpha……啊!就是剛剛離開病房的先生,剛好和你有93%的契合度,他主動讓我們抽取他的信息素,給你當抑製劑應急。」語畢還感嘆道:「從腺體抽信息素還挺難受的,我們原本還以為他是您的朋友。」
不用說醫生,許霂堯本人也很是訝異,沒想到剛剛那個怪人願意為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做到這種地步。
「我需要你的信息素編號,登錄后能在庫存里找到匹配度夠高的人造信息素。」醫生抽出夾在胸前口袋的藍色圓珠筆,準備紀錄許霂堯的信息素編號。
「h0323。」h-human,屬於人類腺體的開頭。
「之後每月發情期前記得來醫院注射,或憑身分證可以領取你專用的人造信息素。就可以避免今天這樣的情況發生。」醫生叮囑完后,抬眼看了下已經快見底的點滴瓶,「等會兒滴完后,按鈴叫護士幫忙拔針。」
beta醫生才離開不久,弱厭便從門外走入,手裡拿了兩杯飲料。
「謝謝。」許霂堯道。
弱厭不明所以的望向他,用眼神表達疑惑。
「剛剛那個醫生說了,你抽了你的信息素給我。」許霂堯開口補充。
「哦——沒事,況且那時的情況也等不了醫院調庫存了。」弱厭說完見許霂堯一副很內疚的樣子,又道:「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許霂堯聽完低下頭,兩人之間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半晌,許霂堯開口:「你的全名是什麼?」
也不怪他這麼問,畢竟全名是兩個字的不太多見。
明明是很簡單的問題,男人卻沒有馬上回應。
瞧出男人對這個問題的抗拒,許霂堯本想開口打破寧靜,但男人卻搶在那之前開口,「裴弱燕。非衣裴,弱小的弱,厭惡的厭。」
許霂堯愣愣的盯著裴弱厭,他斂下眸,避開許霂堯的視線,看上去興緻不高,懨懨的。
先不論這個名字聽上去有多奇怪,他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麼介紹自己,看上去……很嫌棄。
但許霂堯是個有分寸的人,兩人之間似乎沒有熟悉到能談這個,所以他沒有深入探問。
忽然,裴弱厭起身,湊近許霂堯。
許霂堯呆坐在床上,很快裴弱厭退回原地,看見omega呆愣的表情后,臉上的冰霜才融了些。
裴弱厭抬手指了指點滴瓶,「要滴完了,按個鈴。」
「喔……」許霂堯低下頭,對自己剛剛露出的表情感到羞恥。
護士很快進來,替許霂堯拔了針,「這樣就可以了,記得去櫃檯繳費。」
走出醫院大門時,外頭太陽正高掛著,許霂堯這才猛然發現自己昏睡了一夜。
而裴弱厭還在病房裡陪了自己一夜,想到這他心底又升起一股抱歉,才剛準備道歉,走在前頭的裴弱厭就停下腳步,低著頭在看訊息。
「怎麼了?」許霂堯問。
裴弱厭從手機里抬頭,嘆了口氣,「我被房東趕出來了。」
「那怎麼辦?」許霂堯沒有想到會是這麼回事,驚訝的問。
「沒辦法,她老人家的兒子好不容易找到老婆,那棟房得拿來當成他們的婚房了!」裴弱厭解釋。
許霂堯咬著下唇,猶豫該不該開口。
裴弱厭此時低聲喃喃自語,「怎麼辦……沒處去了啊……」
「還是你在找到房子前搬來我這住?」許霂堯最終鼓起勇氣問道。
裴弱厭瞪圓雙眼,很快的那雙眼漫上喜悅,他伸出手,手裡拿著一瓶方才買的百香多多,「好啊!請多指教,新室友!」
許霂堯接過那杯手搖飲,杯壁濕漉漉的小水珠刺激著手心。
在陽光的照射下,男人的眼珠顏色看上去更淺了,變成橘黃色,像只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