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醫(女S無納入) - 35維和醫生

原來她殺過人,用別人的槍,別人的子彈。
白大褂染上鮮血,醫生學會了殺人,槍殼被扔進燃爆的廢墟,無從調查事發經過,也沒人關心一個工具士卒的死因。
沒人知道這隱秘往事,虛假的光輝神話才得以傳播。
三十五歲的人經歷太多。閱歷越長,沉溺回憶的時間反而越短,朱邪回憶完了,莫慈還沒說完她聽說的故事。
“獄里值班的醫生說想要達成你的履歷,得有八個肝,犯人常常幻想你在戰壕里接診的風采,傳來傳去,就有了軍醫小姐的稱號。”
故事總是長過正史。
其實當年南蘇丹大規模的內戰已經結束,內亂達不到戰爭規模,朱邪治療的對象主要是平民和維和隊員,少有士兵,特派專家與部隊軍醫相差甚遠。
除了要參與流血事件導致的各類外科手術,作為性病專家,她的主要工作是優化2004年起維和醫療隊在賴比瑞亞總結的艾滋病防治工作流程,協助宣傳隊增強派駐國平民的個人防護意識,降低醫護人員對該類傳染病的畏懼心理。
是的,醫生也會害怕。
醫護人員不是天使菩薩這類不存在的聖人,是人,可能會恐艾,可能會厭惡患者,比起苛責職業道德,朱邪更想稱之為人之常情。
不想上個班把命搭進去,很正常吧?
同事里有因為患者隱瞞艾滋病史導致職業暴露的例子,老師那輩,被患者感染后無知無覺傳給全家的事,也絕非駭人聽聞。
明知自己身患艾滋,明明有免費阻斷藥物,為了徒有其表的面子,不經阻斷就隨便生育的父母,同樣存在。
性比生命重要,繁殖比生命重要,面子比生命重要……只有醫生把生命放在一切之前。
醫生累了。
所有的一切都足以讓朱邪厭倦。
為了尊重外籍患者的民族習慣和宗教信仰,她被要求告訴醫護人員:不要過度防護,不要拒絕和患者握手,喂飯發葯時儘可能不戴手套。
那一槍打出去,她徹底變了。
她從來不怕艾滋,此後卻不想再為消滅艾滋或任何性病貢獻才智。
也許有些人是活該要被性病消滅的。
朱邪想起南蘇丹每天用消毒水洗幾十次手的護士,想起她們被手套捂得皴爛紅腫的手背,覺得自己比恐艾的同事惡劣百倍。
她理直氣壯地歧視濫交的患者。
如此悖逆社會的陰溝邪醫,何必被叫做軍醫?聽起來偉大得唬人,實在不搭調呀。
對恢弘戰火和狂暴戰爭的幻想,和插入式性交一樣,不適合插入壞女人的人生簡歷。
莫慈靠著簡陋的牆板,還在訴說著回憶:“每次輪到你給女犯做檢查,總是比別的醫生耗時長,很多犯人想藉機認識你……沒發現嗎?”
哼,這個當然發現了,朱邪怎麼會不記得害她加班的人?
喜歡她就能讓她加班嗎?休想!
去監獄給犯人做心理測評和脫衣檢查,不過是填些選擇題問卷,常規皮膚病性病篩查,一個兩個磨磨蹭蹭,總是反覆詢問要求她講解,不肯乖乖配合。
女犯們表達愛意的手段南轅北轍,早已榮登待退休人士的黑名單。
獄警倒是很乖,很配合,卻也沒給朱邪留下任何印象,獄警她一個都不記得,連對群體的印象都沒有。
可惜被監管者和監管者都不知道醫生心中所想——在職場以客戶和同事身份相遇,註定不可能得到她多餘的關注。
這女人上班時不愛人類,唯愛下班。
如今站在爛尾樓的破樓梯上,以犯罪的共謀相遇,倒是不錯的結交途徑。
“別叫我軍醫小姐,莫慈,我們是同輩。”
莫慈蹙眉微笑:“好,朱邪。”她果然和印象中一樣,難以接近,冰冷又神秘。
“要不要一起做個遊戲?”朱邪把手揣進褲兜,聳聳肩膀。
“遊戲?”莫慈感覺心中對軍醫小姐的印象裂開了一道縫隙。
“我對刑訊手段很感興趣,你願意施展給我看嗎?”
黑眼瞳在鏡片下詭譎一閃。
人不可貌相,看上去粗糙兇狠的莫慈,卻比總裁車曉辰知書達理,情緒穩定,易於溝通,朱邪很期待和她的合作。
“相應地,我也想實踐一下,敘述性詭計。”朱邪從西裝褲兜掏出一台手機。
正是送給翟昇的那台,剛剛借著治療的機會,她輕而易舉地找到它,偷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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