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筒的聲音已經很輕,不過在醉月和安倍晴明都沒有說話的時候,整個空間里就只剩下風筒的聲音。浴室里準備的沐浴乳和洗髮乳應該都是沒有味道的。但是當髮絲因為風筒而吹起的時候,安倍晴明的整個世界似乎都是墨色的髮絲和一股好聞的清甜香味。
那是醉月的靈力味道,但現在的安倍晴明尚且還不知曉。
安倍晴明顯得很有耐心,他會捧住一股醉月的長發,讓髮絲穿過指尖,然後用風筒緩緩吹乾,若是他自己的指尖不覺得燙手,溫度應該也算是適中的。
整個過程因為安倍晴明的耐心而顯得格外漫長,但無論是他還是靜靜坐著的醉月似乎都沒有因此而感到枯燥,像是享受著兩個“人”靠近獨處的時機一樣,雖然沉默,卻也像是在用彼此的呼吸聲交流。
一棟原本冰冷沒有生人氣息的別墅,卻在風筒的暖風吹拂中多了一絲“家”的感覺,甚至連從未對自己生活有過任何要求的安倍晴明,都在考慮著是不是要給這棟別墅增添一些植物。
在此之前山田先生考慮到自家老闆極少入住,所以並沒有布置需要定時照顧的植物。不過現在安倍晴明卻覺得植物和花卉一定能讓醉月更喜歡這個住所,畢竟他身邊的這隻蝴蝶,應該非常喜歡植物才對。
還有酒,一定要準備最好的酒。
等長發漸漸吹乾,醉月原本披在肩上的浴巾早已滑落,風筒每一次動作都會讓吹乾的髮絲揚起,空氣中屬於醉月的清甜和安倍晴明的靈力相融,甚至讓一直都患有嚴重失眠癥狀而且因為是妖怪所以任何人類的方法都無法將其治癒的醉月有了睡意。
風筒適中的暖風再一次從醉月的頰旁吹過後,某隻蝴蝶就睡意熏熏地歪了歪身子,直接靠在安倍晴明的肩膀上,閉起雙眼睡了過去。
安倍晴明很快反應過來,直接關掉了還在發出動靜的吹風筒,用小心翼翼的動作將吹風筒拿到不會影響某隻蝴蝶睡覺的地方,然後右手成拳又舒展,反覆猶豫了幾次之後,還是伸出手挽住了醉月的肩膀,讓他睡得更穩妥一些。
如今的他沒有能力將醉月直接抱起送去床榻,但他可以就這麼坐在這裡,守著睡著的醉月,讓他安心睡著。
一低頭安倍晴明就能看見醉月的睡容,吹風筒的暖風使得蝴蝶的雙頰泛著淺紅,但看起來卻反而褪去了一些白天的肆意明艷,甚至讓失去前世記憶的安倍晴明感到無來由的愧欠。
下一秒,醉月又向一旁滑落了一些,整個“人”幾乎落到了安倍晴明的懷裡,扣子壓根本扣住幾顆的襯衫這會兒似乎壓根就沒遮住什麼,特別是兩個人緊貼著的時候,醉月的溫度就這麼貼在安倍晴明的身上,使得安倍晴明自己的溫度反而不斷升高,甚至錯覺得燙人。
最可怕的是……安倍晴明一直忘記了去提醒醉月穿好褲子。
這會兒雖然看不見什麼,但那種好像醉月再微微一動半點,襯衫最後防線就會淪陷的感覺幾乎讓這會兒的安倍晴明有些抓狂。
深呼吸了一下之後,安倍晴明無奈地輕笑。
自從認識了醉月之後,安倍晴明在無人注意的情況下偷偷露出笑容的次數似乎肉眼可見地變多了。
這種感覺並不討厭。
只可惜,就在醉月纖長手指輕動,似乎下一秒襯衫防線就會崩潰的時候,鴉羽一般的睫毛輕顫,醉月竟然在這個時候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然後發現自己正緊緊靠在自家晴明大人的懷裡,一抬眼就對上了晴明還沒來得及消失的笑意。
那張熟悉的臉,和那過分熟悉卻許久未見到的溫暖笑容讓醉月一時愣在了那裡。
“醒來了就到床上去睡。”安倍晴明開口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聲音有些乾澀,視線落入醉月那雙繾綣黑眸時,幾乎要被那目光吞噬。
這一刻,安倍晴明必須等承認——
他好像喝下了一杯飲了就會醉的酒,酒中還添了蝴蝶翩飛時落下的毒。
“嗯。”醉月輕輕應了一聲,在起身的同時,墨色的長發遮掩著因為沒扣扣子而露出的白皙。
也許是從睡意中清醒了一些,醉月臉上漾出明媚的笑意,髮絲撫過安倍晴明的臉頰:“也許是因為離晴明大人太近了,一不小心就會睡著。”
“也許我應該離得稍許遠一些。”安倍晴明有些移不開視線。
“那我會失眠。”醉月實話實說,然後邁動長腿從沙發上起身,回首一個眨眼,“在床上等你。”
安倍晴明的耳側,再次肉眼可見地泛紅。
醉月本可以用羞恥的公主抱姿勢直接將安倍晴明打橫抱起送到床上,但以他對某位陰陽師的了解,他不會喜歡那樣的舉動,說不定會因此而受傷。
整個夜晚顯得寂靜而舒適,甚至可以說是安倍晴明自在這個世界出生以來最舒服的一個夜晚。
甚至可以說這個夜晚才剛剛開始。
但有時候越是如此,越容易發生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當醉月起身,還沒來得及將鬆脫的幾顆扣子扣好,就突然抬頭看向二樓的落地窗外。就連沒有記憶但感覺卻依舊敏銳的安倍晴明都能夠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靠近。
一人一蝴蝶向外看的時候,就正好看到一個陌生的傢伙從地面一躍而起,手中拿著一把超誇張的巨大斧頭向二樓落地窗直接劈了過來!
雖然安倍晴明的別墅擁有一定的安保防護,但面對超能力者的猛烈攻擊,再怎麼樣的防護都不可能是絕對安全的。
“啪——哐!”
玻璃在安倍晴明他們面前碎裂,巨大的斧頭衝過來的那一瞬間,安倍晴明腦海中首先浮現的竟然並不是他的安全,而是此刻站在他身邊的醉月,甚至就連醉月此刻的穿著都要比安倍晴明這會兒的性命情況更“糟糕”一些!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