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要放手?北琦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庭。她已經非常不好受了,我們再離婚,只會給她雪上加霜。”彥成眉心蹙得越來越厲害。
“你根本就意識不到,這種你我焦躁,貌合神離的家庭,對她而言,根本就沒有任何價值!”妻子說著說著,突然就哭了起來。
彥成聽完,久久愣住,不能言語。
是啊,他們倆雙方總是彼此折磨,完了又把怨氣撒在無辜的孩子身上。問題總是一天到晚冒個不停歇,但卻從未想過如何去處理乾淨。
她的情緒開始不可控制地變得激動了起來。
擺擺手,不想再說什麼,她抓起包站起身 ,而後就快步朝咖啡廳門口走去,用肩膀撞開玻璃門,隨後繼續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彥成坐在那兒愣了一秒,隨後也立馬結賬追了出去。
雖然今天陽光很好,但卻掃不去橫亘在兩人間的陰霾。
咖啡店外,人來人往,車輛川流不息。
妻子步子急促,眼前彷彿已經看不見一切,只是急匆匆地走著。
突然間,一聲鳴笛響起,一輛小貨車眼看就要撞到她,那一刻,就像是感覺她會突然間從這世間消失一般,彥成急忙加快步伐衝上前去伸出手抓住她胳膊將她拉了回來。
那一瞬間,她只覺得天旋地轉,原本還以為自己就要這樣死了,結果卻沒有。
“你乾脆讓我死了算了,這樣對大家都好!”好不容易幹掉的眼眶,一下子就又濕了起來。她看起來幾乎快要崩潰。
“你是在開玩笑嗎?做了這麼久的夫妻,你以為我真對你一點感情也沒有?!可以看著你去死?那個什麼王春花我早八百年前就忘了,你還記著她幹啥?!倒是你,給我扣了那麼多綠帽子,你覺得我能釋然?!我能不發脾氣?”彥成抓住她就往一邊人行道走。
“我一直記著那樁事兒,還不是因為你對我的那態度!”這時,妻子又哭了起來,“事實上,我也就賭博是真的。我以後都不賭了!至於那些男的,都是我找的托,演的戲,我這裡還有聊天記錄呢,我,我只是既想逼你放我走,又想知道你究竟在不在乎我!”
聽到這兒,彥成瞬間失聲。
突然間,他想到了自己和彥北琦。好像,也是這樣子。
緊接著,彥成繼續說:“你叫我不要再在你面前提她,我就沒有再提她了。重男輕女也是我的錯,怪我那時候思想腐朽,可後來我是真想北琦好,不過我用錯了方式,是我的錯,對不起!我承認有段時間我很暴躁,這也確實是我對不起你!但我當時都快要破產了,差一點就從新津大廈的二十七樓跳下去了!命都不想要了還惦記什麼個春花呢。”
所以,在聽到醫生說彥北琦可能有什麼心理問題的時候,他急得不行。
他生怕她做出什麼當初自己差點實踐的衝動事兒來。
“但是我不找借口,我彥成錯了就是錯了!老婆,我對不起你!”彥成說著,突然間扶著她雙手就要往下跪。
“蠢貨,起來!”妻子聽罷,愣了會兒,隨後伸手拍了他肩頭一巴掌,而後挽著他胳膊讓他站起來,“你跪什麼啊,我不也有錯嗎?笨得要死還給你添亂,然後又搞那麼多幺蛾子,只顧著自己委屈,都沒注意到你的情緒,是我對不起你!”
“不,我對不起你!”
“跟我爭個屁,是我對不起你!”
不知過了多久,兩個人消停下來,坐回車中后,情緒才逐步得以平復。
“我知道我這人一身的壞毛病。如果你還想跟我過,我很樂意。如果你覺得你實在是沒辦法……”彥成扶著方向盤 ,說到這兒時,頓住了聲。
“反正都是老頭子老太婆了,事情也都說開了,那就再試試在一起啊。”然而,他的話卻被妻子給打斷了。
彥成聞言,望向她,而她,則望向了車窗那邊。
“我們,欠女兒一聲道歉。”良久,她顫著聲音開口。
“嗯。”彥成點頭,隨後又皺了下眉,“對了,關於她的話,有件事我想和你談談。我已經想通了,只是希望你……聽完不要太激動。”
“什麼事?你說吧。”
“我們北琦,喜歡姑娘。”彥成猶豫了好一會兒后,說出了這句話。
妻子聽完,瞬間就給愣住了。
“啊?”
看著妻子陡然變得僵硬的神情,彥成突然緊張。並且,一邊緊張,一邊在心裡罵:“小兔崽子,看你把老子操心得!”
黃昏來臨之時,天空之中又下起了綿密的小雨。
不過畢竟已是五月份,所以並不會太冷。
彥北琦睡著了,在辦公室里,伏在電腦前,安靜呼吸著。一頭黑髮傾瀉在身後,她的模樣看上去像是很疲憊。
畢竟,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除了這份工作外,還有別的事處理。
不知過了多久,她眼珠轉動了下,而後緩緩睜開雙眼。
揉著額頭坐直身子,喚醒電腦屏幕,這才注意到,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到六點半了。本來只是想要稍微歇息一下,卻沒想到,一睡就睡了半個鐘頭。
是一個噩夢。夢到自己和父母吵架了,然後,波及到了秦以斟……
整理好電腦中的文檔,彥北琦站起身,就接到了秦以斟發來的消息。
“下雨了。你下班了沒?想你。”
看著那條消息,彥北琦轉過頭望向窗外。
果不其然,外頭不知何時下起了雨,水珠從玻璃窗上滾落,拉出一道道的長線,外邊的世界,變得朦朧且略微扭曲。
胸臆間舒出一口氣,彥北琦給秦以斟撥打了過去。
“秦老師,你到我家了么?”彥北琦問。
“是啊。正準備做飯呢……”秦以斟聲音懶懶的,甜甜的,輕輕的。
好像,每次聽到她的聲音,彥北琦就會覺得一身的疲憊都瞬間去無蹤了。
那是一種十分舒服的感覺,宛如被柔軟的雲朵包裹著。
“打算做什麼呢?”彥北琦一邊起身往外走,一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