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夜晚,外面雷聲陣陣,瓢潑的大雨如山倒,像是要吞沒整座城市。
姜檸左手抱著厚重的畫布,右手拎著行李箱,全身濕漉漉的,狼狽地走進小區樓。
前腳踏進樓口,抬頭便看到電梯門正要關上。
“等一下!”
嘶吼的聲音從乾澀的喉腔里擠出來,她拎起箱子火急火燎地跑過去,進電梯門的時候後腳跟磕到行李箱的輪子,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姜檸靠在牆上喘氣,身上的雨水滴滴嗒嗒地落在地上。
嗅到空氣里熟悉的味道,她瞥了一眼站在角落的人,累得抬不起的眼皮倏地撐開,眼睛烏溜溜地轉了一圈。
見鬼。
她搬進來一個星期,每天打扮得精緻可人,時不時就在樓上樓下瞎轉悠,都沒見到過他,今天她人不人鬼不鬼的,就偏偏遇到他了。
“嗨,又見面了,沈先生下班還挺早啊。”
她的頭髮絲在滴水,說話的時候眉梢上掛著的雨珠子順著流暢的臉部輪廓滑下來,她抬手揩了揩,順便跟他打了聲招呼。
沈知珩目光淡薄,看了她幾眼后撇開視線,略過她正視前方。
今天她很累,沒有精力跟他周旋,收回假笑,斜瞪他一眼。
電梯一路上升,看著紅色發亮的樓層鍵,姜檸心神蕩漾。
她進來沒有按樓層鍵,因為他們是同一層。
半個月前,被沈知珩從他家趕出來,她就在這附近轉悠了很久,發現他的隔壁和上面的房子都是空著的,沒人住。
她滿腦子想著近水樓台先得月,然後叫程筱黎幫忙找關係,租下了隔壁的房子。
當時程筱黎念叨了她很久,恨鐵不成鋼,為了個男人花掉幾年的積蓄去租一個月期限的房子。
可是,只有她心裡清楚,今非昔比,現在兩個人的生活圈子沒有任何相交的地方,不這樣,他們之間只能是平行線,很難有交集。
酒吧門口的久別重逢已經是恩賜的幸運,後面一次次的巧遇更是她費盡心思的結果。
這已經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姜檸低頭,看著被W水染髒的白色板鞋,斜斜地瞟了一眼他乾淨發亮的黑色鞋子,莫名地相稱。
腳尖不知不覺地轉了個方向,腳跟和地面摩擦朝沈知珩的方向挪了挪,兩人的距離悄悄地拉進了幾公分。
她看向別處,安分了幾秒,見他沒有反應,再往他那邊蹭了蹭,直到手臂碰到他的熨燙平整的外套。
姜檸側目,盯著他的清晰的下顎線,而後又望向電梯門上他們的倒影。
她的頭頂再往上幾公分是他的喉結,上次她含在嘴巴里輕咬過,唔,口感還不錯。
“阿嚏!”
入秋了,電梯里還開著空調,冷氣陣陣,濕黏黏的衣服貼在她身上,又涼又寒,姜檸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她打噴嚏的動作幅度有點大,手臂碰到了他的手背,他手背上的節骨分明,短暫的肌膚相觸,也感覺到硌人。
姜檸稍稍側頭,睨著他西裝革履的斯文模樣,就有一種想要撕開他的衣服把自己埋進去的衝動。
還有五層樓就要到了。
“沈先生,等下能麻煩你幫我拎箱子嗎?”她吸了吸鼻涕,眉毛和眼睫還沾著濕水,聲音有顫意,“我就住你家隔壁,不耽誤你時間,我手上東西重不方便。”
沈知珩掃了眼她手上的東西和旁邊的箱子,想起她衝進電梯的時候帶著一股子猛勁。
“那就搬兩趟。”
“……”
叮!電梯門開了,沈知珩抬腿就走。
姜檸使勁擦了擦嘴巴上殘餘的淺色口紅,扯住了他的衣角,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眸子,磕巴了一下,“等一下,我……我……我好像有點頭暈……”
沈知珩不作反應,像是在看她說的有幾分真假。
她的身子虛晃了幾下,手上的畫布哐哐落地,眼睛半睜半合,直直地倒在他的身上。
他沒有躲開,手不自覺地接住,托住了她往下滑的身子。
男人的溫熱的體溫透過衣服傳到她身上,姜檸貪戀地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味道。
一開始還擔心他會袖手旁觀,沒敢真的往下倒,現在放開了膽子,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他懷裡。
沈知珩攬住她腰的手指動了動,很涼很濕,像從冰箱里剛拿出來的冰飲,上面蘸著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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