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白芷落已經準備給自己點一首涼涼了,可是卻忽然發現了什麼一樣, 重新得意地微笑了起來,悠然自在道:“那好啊, 就賭一袋子靈石。難不成, 我還能怕你了?”
江卿晚心中“驚疑不定”, 不知道眼前這個“囊中羞澀”的可憐娃哪裡來的勇氣和她以靈石為賭,不過看著對方那幅[真]古靈精怪的小模樣,竟然就這麼順著她的話說了:“……你若不怕,我自然也沒什麼別的話講。只是到時候,你可不要後悔。”
白芷落微微一笑:“那是當然的。你還不相信我說的話?我又什麼時候失言過?”
江卿晚心道先前說“直播上樹”的某虎似乎至今還沒有兌現承諾, 又不知道是誰給的勇氣在她眼前講“失言”二字-雖然她既不明白什麼叫“直播”,也不明白什麼叫“上樹”。
為了防止白芷落以後不認賬,江卿晚蔫壞蔫壞地,嫣然笑了,炫耀似地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枚玉簡,在白芷落眼前晃悠了幾圈。
見對方面色“微變”,欲要上前強奪,看起來是明白了這玉簡是做什麼的了,江卿晚輕輕笑了,梨頰上淺淺地泛了兩道酒窩:“我已經將你方才說的話刻錄在玉簡之上了。這下子,就是你想不認賬也不成了。”
白芷落瞪眼瞧她,先是微微梗著脖子,擺出一副不忿的樣子,隨後挑眉:“本虎的……玉簡里從來沒有‘慫’這個字!”
她話音未落,卻見那兩根柱子中間的空地上,忽然憑空出現了一道人影。
白芷落轉眼一望,就笑了:“瞧,說什麼來什麼。這不就是我講一定會出來遛一圈的白鬍子老爺爺了?”
說是老爺爺,可這人眉目並不怎麼蒼老;說有白鬍子,別說是白色的了,這人光溜溜的下巴頦兒上,連根毛都沒有。
此人身高九尺,身姿英(鸚)武(鵡)非凡,華服玉冠,足蹬一雙鎏金底的大紅靴。單論這清奇的審美,倒與白芷落有幾分“不謀而合”。
這可惜,這人雖然出場算得上華麗,可是由於主人留下此道元神投影的年代太久遠了些,故而這投影不僅形象不怎麼清晰,就連那股本來應該是磅礴恢宏的境界威壓,也被削弱了不少。
別看她與白芷落說笑,可實際上她一顆心一直是微微懸在半空中的。這下子見了“白鬍子老爺爺”出場,本應感到鬆一口氣的她,卻不知為何,竟然有些莫名的不安。
卻聽這“老爺爺”手捻並不存在的長髯,眯縫著眼睛,用一種教訓晚輩的語氣道:“大道三千,皆無定數。轉瞬之念,須臾之間,正邪已分。是一念成佛,還是一念為魔,就看你們自己了。”
白芷落攤手:“這下,你是不是該給我靈石了?”
她清揚地笑著,單手托腮,俏生生立在那裡,眉眼之間,滿是幾近溢出的歡喜-自然是為了那一袋子即將到手的靈石了。
別看白芷落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樣-似乎這“老爺爺”已經光榮完成使命,就差拎包麻溜遁走這最後一步了-可是江卿晚心裡那股不安卻越來越強烈。
她輕悄悄接了一句:“我看事情沒這麼簡單。”
白芷落知道這傢伙旁的本事沒見怎麼突出,立flag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
於是她想假裝沒聽見江卿晚方才那句話,仍然維持著“張揚”的笑容。又有點不放心,連忙在心中奶了一口自己:“就是這樣,絕對就是這樣。江卿晚那廝只是為了耍賴不給靈石!”
也不知道這“輝煌”的成就是誰達成的,總之結果是一樣的:一口毒奶,奶死自己。
卻聽這“老爺爺”忽然一轉“慈眉善目”的老好人形象,語氣驟然變得詭異而陰沉。
他忽然某種腦部疾病發作一般,仰天嘎嘎狂笑起來,陰狠道:“愚蠢的後輩們,你們是不是以為這兩根柱子,一根代表了道修傳承,另一根代表了魔修傳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太天真了,我又怎麼會是那種把傳承輕易給人的傻瓜?”
這下白芷落也明白了,這地方確實是眼前這個看起來極其不靠譜的傢伙所留傳承之地。
“你覺得這個……不大正常的修士……是那傳聞中的魔門老門主么?”
白芷落聽見江卿晚在她身後稍退幾步的位置輕輕問她。
這石頭廣場上一共三個人,不正常程度排行老大的正在問她排行老二的是不是不正常,這就有點有趣了。
不過這話,她是當真不敢說給江卿晚聽的。
“你……你為什麼會覺得這傢伙是老門主?”
江卿晚眉頭微皺,淡淡道:“直覺。先聽這傢伙要說什麼。”
彷彿能穿越時間聽到江卿晚的話一樣,那柱子中間的人影果然不笑了,開始說起了正經事:“我不知道你們有多少人活著通過劍陣到了這裡,也不知道你們實力如何。不過想要活著離開這裡,可就要聽好我的規則。”
“很簡單,看到這兩根柱子了么?想永遠留在這裡的,站在左邊那根柱子下面光圈內;想離開的,站在右面。”
這虛影猥瑣一笑:“只有左邊那根柱子伸出的鎖鏈鎖住一人後,右邊柱子相對應的位置才會演化出一條僅能允許一人通過的傳送門。”
“要是想活,就讓你的同伴做你的替死鬼罷!記得,我只說鎖鏈不鎖屍體,可沒說不鎖半死不活的可憐人。”說罷,這“老爺爺”再次狂笑了幾聲。
緊接著,他的身影卻像是被打碎的鏡子中的倒影一樣,忽地碎裂成無數塊,化為無數光點,就此消失不見。
見這假“金手指老爺爺”消失了,白芷落眉宇間笑意終於退去了,她慢慢轉回身,看著江卿晚。
此時的白芷落面帶愁容,秀氣的眉毛擠作了一團,原本眸子里一直閃爍著的小火苗,也好像熄滅了一樣。
江卿晚卻是面色不變,可實際上心裡卻著實鬆了一口氣。
與先前那處叫她吃了大虧的秘境中除了某些細節外並無兩樣的事,又發生了。
同樣是走一個留一個的抉擇,相同的是她,不同的,是陪著她的人。
即便是讓她為了白芷落留在這裡,她也是……願意的。
故而在明白了那虛影所設規則之後,她反而放鬆了。
她見白芷落似乎愁得不行,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好。正打算擇些寬慰的話叫她舒心,卻忽然聽見白芷落道:“這下可好。就連我也不知道這賭到底算誰贏了。”
隨後她在江卿晚震驚的眼神中,像唱戲似地整個換了一副表情,笑嘻嘻道:
“看在我賣了大半天慘的份上,這賭就算我們平了,你看怎麼樣?畢竟我猜那……咳咳,那修士所言,也中了大半不是?……儘管主題不大相同,可是畢竟過程也,也差的不太多,是,是吧?”
白芷落在面對靈石這種“生死攸關”的大事時,向來是十分“認真”的。見江卿晚用一種盯著什麼神奇生物一樣的眼神望著自己,只當是她還在猶豫要不要聽自己的,於是趕緊加了一句:
“要不這樣,我給你一袋子靈石,你也給我一袋子靈石,就算我們扯平了,怎麼樣?”
江卿晚沒說話,只是隨意從儲物袋裡取出一袋子靈石,也沒數數目,便直接扔給了白芷落,末了,才十分複雜地說道:“你,你不在意那修士所說的……我們兩人中,只有一人能離開的規則?”
白芷落此時正忙著數袋子里的靈石,聽江卿晚說話,也不著急,只是隨意道:
“這你有什麼好擔心的?難不成你忘了,我還會紙靈人這門秘術?到時候,只要隨意扎兩個替死的紙人過去,就可騙過這機關了的。”
想了想,她又補充了一句:“其實我感覺這留一個走一個的把戲,在古早魔修的傳承中,還是挺常見的,並不能算得上是什麼太過稀奇的東西。”
江卿晚盯著她頭頂上那根剛剛“走馬上任”的金步搖,心中劇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