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宮廷艷史 - 第194節

第二天慶親王奕劻回朝,那桐、世續等便把太后的旨意說了一遍。
奕劻說道 :“為什麼又立一個稚童呢?如今的時世,國多變故,似乎宜立年長的人 。
”世續忙說道 :“我也這樣的說,但太后因此大怒了 。
”原來,世續的意見正和光緒帝臨危所講的立儲之言暗合,可惜西太后固執成見,不肯聽從,結果將天下送掉,不是天數嗎?這是后話不提。
 再說那桐等把草詔擬就,給奕劻攜帶入宮,叫他在太後面前隨時諫阻,最好拿這成議打消,別立長君。
奕劻滿口答應,便匆匆地進宮去了。
奕劻進見時,西太后正昏卧不醒,只得靜候在外。
等了一會,內監在窗外打著號聲道 :“老佛爺醒了。
”那一班宮監聽得呼聲,紛紛進去,遞水進茶地忙了一陣,才詔奕劻進見。
奕劻慢慢地走到床前,叩頭既畢,西太后問道:“你已回來了么?立儲的事,他們可曾告訴過你?”奕劻忙奏道 :“奴才已經知道了,現擬草詔在這裡,請太后御鑒 。
”西太後接過草詔,讀了一遍,望著奕劻道 :“你的意見如何?” 奕劻是何等乖覺的人,平日本以迎合西太後為趨旨,世續還希望他諫阻,誰知奕劻始終不曾開口呢。
當下,西太后吩咐奕劻道 :“那你可下詔去布告天下吧 。
”奕劻領了諭旨出來,即會同那桐等發詔頒布立儲;進宮去復了旨意,即召集內外臣工,宣讀詔書畢,著世續赴醇王府邸召載澧入宮。
世續去不多一會,便和醇親王載澧進宮謁見太后。
西太后對醇王說道 :“咱現立你之子為儲君,你意下怎樣?”載澧叩頭道 :“奴才悉聽聖裁。
”西太后道 :“你子尚在稚年,不可無教之之人,可命世續任太傅,你也同心相輔,毋負咱意 。
”醇王載澧謝恩退出。
當由滿漢大臣捧了詔書,到醇王府去迎溥儀入宮。
不期醇王的太福晉抱住了溥儀堅不肯放,大臣等再三地解說,太福晉大哭道 :“他們把咱的兒子快要弄死了,卻又來要咱的孫子去嗎?這是咱們萬萬不答應的了 。
”因為那太福晉是老醇王奕譞的妻子,也是西太后的妹子。
光緒皇上乃老醇親王之子,和醇王載澧是親兄弟啊。
所以溥儀的入繼,同光緒帝是叔侄;併兼祧穆宗皇帝。
但太福晉既不答應,一班大臣自然束手無策。
後來,醇王載澧在宮中等得不耐煩了,回到邸中來探問時,見太福晉不肯領旨,知道她痛惜孫兒,不由得也潸然淚下。
於是由 醇王跪著泣告,把太福晉苦勸一番,說諭旨不可以違逆的。
太福晉無法,只得抱持著浦儀,親自送他上車,又哭了一陣,始含淚回到邸中。
這裡王大臣等擁著溥儀,蜂聚似地將他護衛進宮。
腳步還不曾立定,忽聽得內監飛般地跑來,報道 :“皇上已在瀛台薨逝 。
”西太后聽說皇上薨逝,便長嘆了一聲,回身倒在床上,半晌方才醒過來。
這時,王大臣等已都齊集榻前聽候旨下。
西太后草命了遺詔,一面令眾大臣等先扶持溥儀正位。
由慶親王詔布天下,遺詔上令醇親王載澧暫照開國睿親王輔政例,為政事攝政王。
一切大事均由攝政王擬定后再呈御覽施行。
諸事已畢,大臣等忙著料理光緒皇上的喪事。
正在這個當兒,忽報老佛爺病篤,速命眾大臣進宮聽受遺命。
這樣一來,宮中立時紛亂起來了。
隆裕皇后和壽??公主及一班親王大臣,慌忙到西太後宮中,見西太后已兩目緊閉,一言不發。
眾人侍立了半天,隆裕后在床前立得近,西太后忽然睜眼問道 :“溥儀已正位了嗎?”隆裕后答道 :“今天正位的,已布告天下了 。
”西太后不語,又等了一會,才吞吞吐吐地說道 :“以後政事,你可和攝政王共同酌議行事 。
”又召攝政王載澧近床,低聲叮囑道 :“你既受著攝政重任,對於國家大事,須秉承隆裕后意旨而行,不可獨斷,致貽後來之患 。
”載澧頓首受命。
西太后要待再說幾句,那喉間痰已上涌,舌頭髮木,話語含糊不清,只恨恨地槌床而已。
這樣的過了些時,眾臣鴉雀無聲地靜待著。
忽見西太后從床上直跳起來,瞪著兩眼,形狀十分可怕。
隆裕后慌忙上前,和內監等竭力把她扶住。
西太后兀是掙扎著,要掙脫了身子,任她去狂跳一會才是舒適哩。
這種現象是表示病人胸臆中非常難過,所以連睡也不安穩了。
但到底人多,終究把西太后按捺下去。
後來在場的內監對人說:當時西太后的氣力比什麼人都 大。
因西太後於沒病的時候喜歡習練拳術,每天清晨起身之先,坐在床上練一套八段錦的功夫;練好之後,內監遞上一杯人乳;西太后飲畢,又墨坐一會,飲幾口參湯,才穿衣起身。
待盥嗽好了,再進一碗燕窩粥,方始出去臨朝。
天天這樣,自西安回宮后,從不曾間斷過。
於是,西太后的身體異常地強健,她在未死之前,只稍為冒一些寒,或不致於就死。
但光緒帝賓天的隔日,西太后還命發遺詔,又親自過目,形色很是舒適,怎麼相去兩日,西太后出就死了呢?因此,有疑她是服了毒的,又說她是吞金的,到底怎樣,後人也只有一種猜測罷了。
其時,西太后和蚯蚓般滾撲了幾次,看看力盡了,才倒頭睡下,倒抽了兩口氣,雙足一挺,隨著光緒帝到黃泉相見去了。
西太后既死,她的身體都變了青黑色;人家說她服毒而死,這句話或許有些因頭咧。
但西太後起病的緣由實是鴉片煙的孽根。
當道光壬子年五口通商,把鴉片的禁令從此廢馳了。
那時不但宮禁如此,就是一般滿漢大臣以及紳縉平民,都視鴉片如命,此時社會交際拿鴉片做唯一的應酬品。
凡是熱鬧的都會,無不設有煙土買賣處和吃喝的大煙間。
不過,宮中所吸的鴉片是廣東地方貢獻來的,那鴉片的氣味格外來得香一點。
第一個發明的是廣東陸作圖,因他家裡那口井水色碧綠,用來熬煎煙膏,香味比別的要勝十倍。
廣東的人都曉得的。
兩廣總督將這煙進呈宮中,西太后十分讚美。
從此以後,凡任兩廣總督的,照例要每年進呈煙膏若干。
而西太后尚嫌不足,索性請了陸作圖入宮,專替她燒煙。
陸作圖死後,他燒煙的法子只傳授他的妻子,西太后又命陸妻進宮,月給工資二百兩,充了熬煙的女役。
當文宗登極,身體很為脆弱,不時吸著鴉片,借它助長精神。
洪秀全起義,其勢猶如破竹,清廷震駭異,常,文宗焦思 不安,一天到晚把鴉片解悶。
時西太后還是貴妃,孝貞后每規勸文宗不要沉溺在阿芙蓉里。
文宗極畏懼孝貞,不敢公然吸食,便悄悄地到西太後宮中去吸,一連三天不曾出宮,孝貞后聽得,不覺大驚道 :“國勢如此危急,皇上怎好這般糊塗 !”於是,親自到西太後宮外,叫太監朗誦祖訓。
照例,內監奉懿誦訓,皇上須要跪下聽的,所以文宗慌忙出來,跪聽讀訓畢,匆匆離去。
孝貞后見文宗出宮,便召西太後到坤寧宮;因坤寧宮是皇後行大賞罰的地方。
文宗聽得孝貞后在坤寧宮責西太后,趕忙前去救護,孝貞不肯答應,說西太后蒙迷聖聰,罪當受責。
文宗百般地央告,並說西太后已有孕,孝貞才恕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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