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事機不密,給譚鍾麟知道,將陸皓東一班人設法擒獲,立時斬首。
這樣一來,孫文在廣東站不住腳,只好逃往日本。
孫文走後,興中會的黨人史堅如用炸彈拋擲廣東督署,事體鬧得很大。
清政府里已知孫文是革命黨首領,史堅如的事也歸罪於孫文,聽得逃往海外,便通電駐各國中國公使留意緝捕。
孫文逃走到日本時,清政府已照會日本拿捕,幸虧在橫濱遇見了日本人宮崎寅藏,對孫文說道 :“你在日本早晚要不免的,還是到英國去的為上 。
”可是孫文此時身無半文,行動不得;又是那宮崎寅藏助了孫文幾百塊盤費,才得勉強成行。
於是匆匆離了日本,渡了太平洋,竟往英國來。
不到幾到,已經到倫敦了,孫文就去找尋醫師歔立德,告訴他是亡命來此。
歔立德和孫文原是從前的舊友,便叮囑孫文道 :“現在清廷緝捕你的風聲很緊,就是本國也有中國公使館,怕他們已得著清政府的電報了。
你若要外出時,須通知我一聲,好派人保護你 。
”孫文答應著,心裡尋思道 :“我已到海外,清廷終拿得厲害,也 斷不會到英國來捕人。
因此大著膽子,依然照常進出。
對於留學英國的學生,仍舊鼓吹他的革命主義。
一天,忽然有一個廣東鄉人來請孫文出去,孫文並不疑惑,很爽氣地跟他前去。
到了那裡,邀孫文上了樓,那同鄉人已不知去向了。
孫文這才有些疑心,忙推開樓窗向外一望,不覺吃了一驚:因為大門外面突然懸起龍旗來了。
孫文趕緊回到裡面,高聲叫了兩聲,見走進來一個中年僕人,笑著問有什麼事。
孫文說道 :“這是什麼地方?為什麼請了我來,卻把我幽囚著呢?”那僕人微笑說道 :“你來了半天還不曾知道么?此處是中國龔公使的私宅,將你邀來,因為清國的皇帝要尋你去做官,有電文來知照公使的啊 。
”孫文聽了,曉得身入牢籠,就是插翼也飛不掉的了。
思來想去,終轉不出脫身的法子,只有致書給歔立德,叫他設法營救。
但這書使誰送去呢?當下孫文央求那僕人道 :“我既然到了這裡,也不想出去了。
不過我有一位好友,須遞個消息與他,你肯替我送一封信去么?”那僕人起先不肯,經孫文說了許多好話,才答應了。
孫文很匆促地寫了幾句,命僕人去送給歔立德,又恐怕他中途變更,便講了些耶酥救人急難的話給他聽,那僕人去了。
要知孫文能逃脫否,且聽下回分解。
第九十三回舒鬱憤無聊踏春冰 憶舊恨有心擲簪珥 卻說那孫文被困在使館里一時不得脫身,心上老大的著急,便和館役商量,叫他寄個信給醫師歔立德。
館役不肯答應,深怕弄出禍來。
經孫文竭力地勸諭了他一番,說你放大了膽儘管前去,萬一有甚事發生,我會叫外人幫忙,自然可以挽回。
館役知道孫文也不是個尋常之人,諒不至於累及自己,便允許下來。
於是秘密藏了孫文的信,竟來見歔立德,把孫文被幽囚的事細細告訴了一遍。
歔立德大驚,說道 :“我早就囑咐他留意一點,如今果然入了牢籠了 。
”說著,打發了館役回去,一面托英文報記者,將中國公使擅在英國境內捕人的事披露在報上。
英政府得了這個消息,如何肯輕輕放過,便打了照會給中國使館,謂在英國境內捕人有損英國法權,就是從萬國公法上講起來,也決沒有這種成例。
中國使館見外人干涉,怎敢違例,只得把孫文釋放,還向英政府道了歉,這事才算了結。
孫文既得脫身,就連夜離開英國,仍舊到日本尋他的同志去了。
那時,中國自孫文逃走後,廣東的興中會由會員楊少白等一班人主持。
因鑒於前次孫文的失敗,大家按兵不動地坐以待時。
倒是安化人李燮和在湖南鬧了一次,給湖南巡捕偵悉,派人密捕。
李燮和見事不妙,一溜煙逃往美國去了。
這裡只苦了約期起義的長沙師範的學生,全體都被逮捕。
學校也封了起來, 為首的就地處決,附和的監禁了,不知情的釋放,然已無端枉送了幾十條命。
孫文在日本聽得興中會依舊不曾殲滅,便又印了許多的會章,由日本寄到中國來,宣傳革命,招攬那些青年入會。
這章程傳到京中,滿人御史竟上疏奏知西太后,把章程附在疏中。
西太後讀了一遍,見章程上的詞句都講的清廷行政,什麼內政腐敗,引用私人,大權滿人獨攬,以漢人為奴隸等等,說得很為痛切;列舉的弊端也正打中西太后的心坎。
西太后不覺笑道 :“此人屢鬧革命,人家很受他蠱惑的,想來也有些才具。
可惜他不肯歸政,不然倒也是個人材呢 。
”西太后輕輕的一句話,人一班滿州人的御史聽見了,他們以為迎合太后的意旨,第二天就上章請招安孫文,西太后瞧了這類的奏疏,也惟有付之一笑罷了。
且說光緒皇上自從西安迴鑾之後,西太后益發當他是眼中釘。
這是什麼緣故呢?因為光緒帝戊戌變政,重用康梁,實行改革舊制;被西太后將新政諸臣一網打盡了,自己便三次垂簾。
不謂在這個時候聽信端王、剛毅的話說,誤用義和拳的滅洋政策,結果弄得倉皇西奔,一敗塗地,倒不及光緒帝親政事時的太平了,因此心上很為不安。
又經內監們的攛掇,說皇上對於太后的信用拳民很多譏笑。
西太后初時也甚覺愧悔,終至於惱羞變怒,含恨皇上,自不消說了。
而且把光緒帝所居瀛台的門禁比以前嚴厲了許多。
當庚子的前頭,那瀛台的左面除了船楫以外,本來有一座橋可通;橋用白石砌成的,起落可以自由,日間原將橋放下,宮女嬪妃隨時能夠往來。
但庚子以後兩宮迴鑾,光緒仍居瀛台,起先倒極安適,可是過不到幾時,太后即命把橋收起,無論晝夜不得任意放下。
嬪妃蒙召,用小舟渡了過去,由太監在水橋上接引,這樣的幾乎成了慣例。
這時光緒 帝的身邊只有瑾妃一個侍候,光緒帝每於月夕花晨,因瑾妃在側,便想起珍妃來,不免欷歔零涕,瑾妃也痛哭失聲。
二人悲傷了一會,相對黯然不樂。
有一次上,因嚴寒大雪,平地積雪三尺,西太后叫小監做一件狐皮袍子去賜給皇上,並吩咐小監道 :“你把衣服呈與皇上,只說是老佛爺親自所賜,衣料是布的,衣鈕卻是金的。
照這幾句話,須接連上三四遍,看皇上怎樣回答,便來報知 。
” 小監領了旨意,用小船渡到瀛台,將衣服呈上后,依西太后所叮囑的話說個不了。
光緒帝先時只當不曾聽見,末了,給小監說得不耐煩起來,就憤憤地說道 :“我知道了。
太后的意思謂我將來死不得其所罷了。
但我以就這樣一死也不得其時,還是苟延幾時的好。
不達,人誰沒有一死呢?有死得值與不值的分別。
太后雖望我即死,我因不值得才不死的,你去報給太后,說我這般講就是了 。
”小監見光緒帝動怒,自不敢再說,竟匆匆地去了。
瑾妃在旁變色道 :“皇上這話,不怕太後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