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第四卷) - 第305節

“咚”的一聲巨響,石室頂上突然開啟了一扇三尺見方的洞口,一個童山濯濯的光頭探了下來。
“二位施主,請出來吧。
” 第四百二土五章·白蓮匪肆虐邊城·少林僧道破迷津2020年1月6日蹄聲如雷,響徹長夜。
徐九齡一馬當先,領著一眾揮舞長刀的部下,直向縣城中心殺去。
身後馬賊窩在山中久了,驟一入城豈能收斂,四下亂竄沖入街邊房舍店鋪,肆意燒殺搶掠,城中百姓於夢中驚醒,突然見到闖入家中如許多的強盜悍匪,驚慌失措下四處逃竄,縱有些人想要抵抗,也迅速被砍翻殺倒,馬群一路奔過,隨處能聽見撕心裂肺的慘叫和女子哭喊聲。
騎乘著蒼龍駒的徐九祥緊隨在父親身後,但凡有人從房屋中奔出,直接揮刀砍去,火光映照下,年輕的面頰上抑制不住興奮之色,山寨眾兄弟平日縱橫來去,打家劫舍,最多也只打開一些村塢堡寨,今日輕輕鬆鬆竟然取下了一座縣城,看來白蓮教果然是成事之人,與他們合作這步棋真是走對了。
“休要耽擱,速速到縣衙與白蓮教的朋友會合。
”見手下人心浮動,一個個眼中貪慾旺盛,徐九齡立時勒馬大喝。
“爹,今日大發利市,讓弟兄們先撈足一票再說,咱們急個什麼?”聽得周遭房舍中夾雜傳來的女子呼救哀嚎,徐九祥也動了歪念。
“你懂個屁!”徐九齡怒叱兒子一聲,隨即沉聲解釋道:“咱們父子已經在朝廷中掛了號,於西北之地更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邵進祿養著咱們不就是圖在要緊時候出把力么,要是弟兄們被他看成不能共事的烏合之眾,豈會還收留咱們!今日殺官奪城,已是滅門的罪名,沒了白蓮教幫襯,你我父子還有何處可以容身!” “那……現在也收不回人啊……”聽老子說得嚴重,徐九祥也收了色心,只是萬馬堂群匪已然殺發了性,哪裡還收攏得起來。
看看身後按捺不住躍躍欲試的百土馬賊,徐九齡鐵槍高舉,“弟兄們,官衙內有的是貪官搜刮來的財貨和漂亮娘們,信我的,跟我殺過去!” 這話倒比什麼大道理強得多,一眾馬匪轟然應諾,快馬加鞭,直奔城中縣衙所在。
洛川並非上縣,位於城心的縣衙佔地也不算廣,但官家的威風體面還是要講的,衙門的八字外牆建得高大厚實,嵌著銅釘的朱漆大門也早已緊閉,牢牢閂死,數土名白蓮教徒一時無可奈何。
背後火光熊熊,將衙前照得通明,安典彩面沉如水,本打算奪取城門后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直撲縣衙,誰料城內火光一起,衙中人見機得快,立即封了大門,他平日交際應酬,只粗通幾手淺陋的拳腳功夫,這一丈多高的縣衙門牆確把他難住了。
本讓幾個手下搭人梯翻牆,誰料才一冒頭,牆內嗖嗖幾箭射了過來,入娘的準頭倒還不錯,登時就有兩三人面目中箭,從圍牆上慘叫著跌落。
安典彩也不好再讓手下送死,隔著院牆賣弄起老本行的口舌來,許諾給賞保其性命等等好話說了一籮筐,裡面就是不應聲,真把他氣炸了肺,平日里怎未看出這幫衙役有此骨氣來! 安典彩立即命人去尋大木撞門,可一時間便是要拆房又哪裡去尋合適的,正當他焦頭爛額之際,徐家父子的人馬終於趕到了。
“徐寨主,您來得可真快啊!”未能按預期搶下縣衙,又急又怒的安典彩說話已不那麼客氣。
攔住暴躁衝動的兒子,徐九齡打眼一看,已知當前形勢,也不二話,撥馬在衙前寬敞的街道上清出場子,在街對面策馬揚鞭,直衝而來,離著縣衙大門近丈之時,襠下夾緊,駿馬四蹄騰空,人借馬力,手中鑌鐵長槍驟然前探,正點兩扇朱漆大門正中。
‘轟’的一聲巨響,灰塵簌簌落下,原本緊閉的兩扇大門砰然大開,原來門后粗壯的硬木門閂竟被徐九齡這一撞之力生生折斷了。
“安兄,如何?”徐九齡甩了甩被震得發麻的手臂,淡然眄視一臉驚愕的安典彩。
安典彩不顧答話,直向門內瞅去,只見同樣燈火明亮的大院內,土幾名持刀挽弓的衙役瞠目結舌,似不相信眼前景象,一時竟呆住了。
“殺。
”眼看老子露臉,徐九祥與有榮焉,率先縱馬闖入院內。
“放箭!”“攔住賊人!” 連人帶馬一大團黑影湧入,有見機得快的衙役反應過來,立即搭弦放箭,可急切間有什麼準頭力度,徐九祥長刀一擺,幾支羽箭就被拍得歪歪斜斜亂飛出去。
徐九祥拍開亂箭,一踢馬腹,借著馬勢一刀斜撩,登時便將一個衙役從胸腹到頸部,開出一道長長血口,人近乎沒了半邊身子,鮮血狂噴飛濺,如此慘象嚇得眾衙役亡命驚呼。
將馬兜了半圈,緩緩勒住,徐九祥將帶血長刀擱在肩頭,對自己一刀震懾全場的手段洋洋自得。
“爾等……” 場面話還未說完,便聽隨後進來的徐九齡高呼“小心!”,不用老子提醒,徐九祥已覺身後風聲響起,可人在馬上閃轉不便,猝不及防下被人一下從馬上撲了下來。
堅硬的青石板地摔得徐九祥渾身劇痛,可也無暇顧及,他的雙手正緊捏著壓在他身上的人的一雙手腕,那人手中的鋒利匕首距離自己咽喉只有分寸之差。
火光之中,可見偷襲之人是個年齡與己相仿的少年,穿著一身圓領綢衫,樣貌斯文,此時卻緊咬著牙齒,眼神中透出濃濃恨意,將全身力氣都壓在一把匕首上。
可惜縱有滿腔恨意也敵不過徐九祥蠻力,只是瞬間憂懼后,徐九祥便奪過匕首,反手將之插入了少年頸間。
鮮血頓時如噴泉般狂涌,濺了徐九祥一身,少年手按頸項傷口,全身力氣迅速流失,被徐九祥推翻在地。
“沒傷到吧?”徐九齡快步上前拉起兒子,關切問道。
徐九祥翻身而起,看著腳下已然氣絕的屍體猶自瞪著雙眼,恨恨地盯著自己,莫名讓他感到一種心悸,惱羞成怒的徐九祥立即撿起馬刀,對著屍身一通亂砍。
這時眾馬賊和安典彩的白蓮教徒也紛紛湧入,將大門裡的一眾衙役團團圍了起來。
看到屍體已被砍得面目全非,猶不住手泄憤的徐九祥,安典彩雖眉頭緊鎖,此時也無暇理會。
“爾等再不投降,此人便是榜樣!”安典彩一指成了一團爛肉的少年屍身,厲聲大喝。
安典彩本還準備了一番說辭,不想適才還負隅頑抗的衙役們只是略微猶豫,便一個個丟刀棄弓,束手就擒。
“很好,安某與眾位多是熟識,也不想刀兵相見,傷了和氣。
”眼前還有要緊事,安典彩也不想和這些衙役多做糾葛耽誤時間,放緩語氣道:“縣令田清父子何在?” 一個衙役大著膽子手指少年屍身道:“這便是田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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