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眉眼五官竟與孟然有三分相似,尤其那一雙明眸。
只是妹妹眼瞳澄澈,清凌凌便似兩汪湖水,這妓子卻是媚眼橫波,自然毫無可比之處。
當下孟淮之心中又不由苦笑起來,說來說去不過是睹物思人,三分的相似,因著他心裡的牽挂,待想到那人時,也能看到十分。
一時又想到那時自己心中的背德之念,愈發苦悶難言。可是事已至此,卻又無法追悔,便是孟淮之想彌補一二,卻也知道妹妹以後恐怕再也不會理會自己。
他心亂如麻,一杯酒接一杯酒地灌下喉去,也不知喝了多少。酒過三巡,眾人都已醺醺然,孟淮之的眼睛卻是越喝越亮,冷沉如雪。
耳聽得英國公世子正與身旁那姐兒調笑——
“世子爺也許久不來看奴奴了,想必又有了相好的姐妹,早將奴奴忘了罷。”
英國公世子忙大呼冤枉:“家裡正給二弟說親,我也忙得不可開交,哪有這些閑工夫。”
內中便有人慾討好他與孟淮之:“那再過幾日,世子爺與孟中丞便是親戚了呢。”——
這說的正是三姑娘孟霜和英國公次子的親事。
雖還未正式下定,京中早已傳出風聲,兩府俱是煊赫高門,乃是近年來少有的一樁盛事,不知惹得多少人眼熱。
一時便有人想起,侯府五位千金,前頭三位都許了人家,聽說四姑娘也正在相看,便只剩一位待字閨中了。想來這位五姑娘雖說是庶出,但能藉此跟懷慶侯府這樣的實權人家攀親,也是天大的好事。
當下便有人道:“三姑娘嫁進公府,不知四姑娘五姑娘可曾許了人家?雖說五姑娘還未及笄,也該早些相看為好。”
這些世子子弟向來浪蕩慣了,又喝了酒,便言語無忌起來。
“瞧你,還想打侯府千金的主意?你小子倒是眼光好,聽說孟家的姑娘各個都跟仙女兒似的,若是娶進門……”
話音未落,忽聽砰咚一聲巨響,酒盞被人狠狠扔在地上,霎時間摔了個粉碎。
只見孟淮之長身而起,那酒水雖灑了他半身,但他行動間沒有絲毫狼狽,一雙冷沉的眸子淡淡一掃,眾人愈發噤若寒蟬。
“我的妹妹,也是你們能提的?”
“再讓我聽到這些不三不四的話,休怪我辣手無情!”
說罷拂袖而去,留下滿屋子的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偏偏眾人為他氣勢所懾,竟誰都不敢說什麼。
況在場諸人,實則也無人能與他爭鋒——他們不過都是些白身,又或身上捐著閑職,雖然都是高門子弟,但又哪裡比得過孟淮之年紀輕輕已是三品大員,聖人心腹。
這裡的一場風波尚未消弭,孟淮之翻身上馬,亦是余怒未消。
雖說酒席間討論閨閣千金有些失禮,但那些人的話其實也並沒有太出格的地方,不過是酒後胡言罷了,他如此惱怒,實則是因為那人提到的一件事——
五妹妹已經快要及笄了,再過不久,就會出嫁。
想到不知有多少早已打上了妹妹的主意,說不準父母也已經在為妹妹相看人家,他心中便一陣刺痛,半點類似的話都不想入耳。
一時又想,這原也是理所當然之事,他們是兄妹,妹妹有了好人家,他只有高興的道理。
霎時間孟淮之心中竟有灰敗之感,縱馬疾馳了一陣子,又不知不覺返回了雲安寺。日已西沉,天色漸晚,他入了寺廟后,沒有先去拜見懷慶侯和王夫人,而是情不自禁朝後廂那方荷塘走去。
當時就是在此處,他跳下去救了孟然。寺中早已派人加固了欄杆,卻見清冷月色下,那石欄邊站著一道熟悉的窈窕倩影,孤孤單單,愈顯寥落。
孟淮之心頭一緊,尚未出聲,只見少女扶住欄杆,抬腳踩上欄杆上的石階,竟是要投水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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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然:你說誰?誰要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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