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所有痛苦的情緒,彷彿積攢著要爆發出來一樣。
亡國了,她失去了最心愛的人,卻被這個男人擄劫強暴,叫她如何不恨,如何不怨? “不許你離開,你是孤的女人,你只能喜歡孤,沒有孤的命令,你哪裡都不能去。
”宮誠煜不由分說的抱起她,邁著沉穩的步子,向帳營內走去。
月涼如水,他掀起紗帳,把冷傲嵐輕輕放在床上。
宮誠煜與她一起躺了上去,他伸出手臂摟住她,不經意的收緊著,收緊著,將她更緊的抱在懷裡。
冷傲嵐給他收緊的手指抓得好痛好痛,她用力的掙扎,可她的力量,又如何能掙脫他粗實有力的手掌,不禁抬起頭來,恨恨的向他望去。
“孤不碰你了。
”宮誠煜一雙虎目中,竟交織著苦澀的光芒,他嘆了口氣,忽然鬆開她,動作溫柔的幫她蓋上被褥。
“你……”冷傲嵐怔了怔,幾乎難以置信。
月光如水中,宮誠煜低下頭,但見冷傲嵐肌光勝雪,盈盈淚眼波光流轉,情不自禁的,他低頭輕輕印在她的嘴唇上。
冷傲嵐的身子輕輕顫抖了一下,轉過面去,避開他的嘴唇。
他不是說不會碰她了嗎? 而這一回,宮誠煜也真的沒有再強求,沒有再逼迫,也沒有再發怒,只是再次嘆了一口氣,長身而起,轉過身去,頭也不回的道:“早點睡吧。
” 他冷冷的丟下一句話,已然大步向帳簾外走去。
為了讓冷傲嵐安心睡眠,不再受驚,他一夜沒有再回去。
月光下,踏著滿地的碎影,他一個人迎風而立,高大挺拔的身形,在月光中投下一道長長的剪影,形影相弔,竟是說不出的孤寂。
風乍起,吹皺一池秋水。
夜微寒,凍結一身的孤寂。
宮誠煜一個人來到一片湖邊,伸手掬起湖中的涼水,不斷的潑得自己滿頭滿面。
冰冷的水珠,順著他額前凌亂的長發,點點滴落,讓他原本輪廓分明的面,看起來更回冷硬了。
借著月光,瞧著水中的倒影,宮誠煜彎起嘴角,笑的凄涼。
他這是怎麼了,竟然會對那個女人心軟起來,難道……難道他真的愛上她了,不可能,不可能,把她留在身邊不過是利用她引楚漣狂上鉤,他不會愛上她的,不會,絕對不會。
宮誠煜緊緊咬牙,啪啪幾聲,揮手拍落,掌力到處,激起一片四濺的水花。
他是傲視群雄的秦王,他的使命就 是一統江山,怎能像楚漣狂那個昏君一樣,被一個女人迷惑了心智,他絕對不會愛上一個女人,也絕對不可能有愛。
“孤不會愛上她的,永遠不會。
” 宮誠煜想到自己的江山社稷,想到從小到大自己的夙願,心就變得硬冷了起來。
他是絕對不容許自己對任何一個女人動情的,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是月傾妝,他深知愛上這個女人的後果,西陵皓、楚漣狂,前車可鑒,他絕對不會做第三個,步他們的後塵。
“今夜,便放過她好了,下一回,下一回,我一定不會心軟,一定不會心軟。
” 宮誠煜咬了咬牙,再度掬起湖中的冷水,潑在面上。
是該清晰的時候了。
終於,宮誠煜緩緩的起身,緊緊握住手掌,望著天空中的一輪明月,深深吸氣。
“如果楚漣狂不來,他會親手殺了她的,一定會。
” 他的眼中浮現出濃重的血腥殺氣,一拂長袍,宮誠煜已經轉身離開了。
沒過了幾日,秦軍已班師回朝,而冷傲嵐帶著玉娥,自然也就跟著回到了秦宮。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宮誠煜並沒有急著冊封冷傲嵐,而是將她安排在西面的福華宮居住。
秦宮裡的人都知道,西面的福華宮是冷宮,進去了也就一輩子別想再翻身了。
宮誠煜這次安排冷傲嵐住進那裡,無疑是向所有人宣示,他已經將她打入了冷宮,對她已經玩膩了,也不會再有多少的興趣。
於是秦宮裡的爭寵又尤盛從前。
本來那些妃嬪貴人什麼的,聽說宮誠煜把那個害得楚國滅亡的妖女帶了回來,在路上就冊封為妃了,她們還擔心自己會失寵,現在看來秦王竟是對那妖女一點興趣都沒有,看來是她們杞人憂天了。
冷傲嵐倒是平靜的很,自從宮誠煜不再來找她,她反而是心安了,就算要爭、要斗,她也要先把孩子平安的誕下來再說。
宮誠煜這個仇,她遲早都是要報的,只不過是個時機的問題。
現在她大了個肚子,自然沒辦法去邀寵,但她生下孩子后,一定會去找宮誠煜報仇的,到時候非把他秦國鬧個天翻地覆不可。
冷宮?她從來是不害怕的,西宮、楚宮裡,她都待過冷宮,都面臨過失寵的危險,最後她不一樣平安度過,最後當上了皇后。
她從不害怕失寵,也不害怕失勢,只要自己的鬥志還在,總有一天可以把失去的那些東西,再重新討回來。
所以她安然無恙的生活,每天都過的有滋有味。
她淡定了,也就有人坐立不安了。
比如說:宮誠煜。
自從那次之後,他有意的冷落她,甚至一回到秦宮就將她打入了冷宮,冷漠的沒有去看她一面。
他知道這個女人最在乎的就是榮華富貴,冷宮那麼清苦的日子,她一定受不了,一定會來求他的。
他等著她的妥協,可是一天天過去了,他不但沒見到冷傲嵐主動來勾引自己的身影,反而派人去打聽,她正在冷宮活的有滋有味的。
難道這女人轉性了?宮誠煜頓時疑惑不解,她最愛的不就是後宮里的勾心鬥角嗎?難道她不想做皇后了?只想過淡漠的生活? 這似乎不是這女人的本性啊,還是跟楚漣狂分開,對她的打擊太大了? 帶著一系列的疑惑,宮誠煜終究是忍不住,想要去看她。
這天晚上,宮誠煜從繁忙的國事中抽了點空,去了冷宮。
“陛下,這大晚上的您去冷宮做什麼?”貼身太監桂公公不解的低問。
他已經收了不少娘娘的錢,今晚要把陛下帶去那裡就寢的,誰知道陛下突然改變主意,不讓娘娘侍寢了,而是一個人打著燈籠,也不讓任何人跟著,就這麼孤身去冷宮,卻不知是為了什麼。
冷宮裡關著的大多數都是失寵的妃子,不少都上吊自殺死了,就算活著的也多半瘋了,不知道還有什麼可看的,能吸引到這位帝王這麼大的興趣。
“問那麼多做什麼?”宮誠煜不悅的喝斥一聲:“掌燈。
” “是。
”桂公公也只能拿著燈籠在後頭跟著。
走了不少的路,宮誠煜才停了下來,“到了吧。
” 桂公公抬頭看過去,此刻他們正停在一個破敗的宮殿前,疏冷的月光靜靜灑在這宮殿上,讓人有些發冷。
冷宮中夜晚並沒有燈火,宮誠煜推開宮門走了進去,對黑乎乎的四周喊了一聲:“月傾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