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望趙慈回去以後添油加醋,為她美言兩句。嘴巴壞些沒關係,總之能徹底斷了他們的念想就好。
她是有朋友的,暫時不能見光,僅此而已。
他拍胸脯,說包在他身上。
屆時一套狠話撒出去,保證她將來情路坎坷,只有那見不得光的對象,才敢娶她。
“阿冰,今天得虧遇到你,否則...... ”
“哪來的否則,其實你跟尚雲那事,誰不曉得?”
“你曉得什麼!我倆早就完蛋了。”
“完蛋了你還跟人家住一起?真的,我不服你,我就服她男朋友。”
趙慈不吭聲,虎著臉。
“...... 行了,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天太熱,早點回去洗個澡,好好歇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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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慈回家歇了一宿,想了一宿。
他想很多事。
容易,不容易,與程策有關的,與她有關的。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大家都太不容易了。
比如上回,趙慈跟尚雲去探望吳道長。夜裡返家途中,他也不知是吃錯了什麼葯,竟鼓起勇氣,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那不是他的女人,不該隨便亂碰的。可他心活,膽大,皮厚。
趙慈想得周到。
握手難免唐突,摟腰太放肆,手腕,是最安全的部位。
他緊張得要死,兩眼瞪著前方,聚焦困難。
十字路口就快到了。
他暗暗給自己洗腦,想著如果她不高興,要掙開,他就說是過大馬路危險,他帶著她走。
可是尚雲始終沒有掙開。
她甚至連猶豫一下的不悅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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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出乎趙慈的意料。
他越等越興奮,心跳擂得震天響,幾乎要炸開來。
天曉得他們粘在一起的片刻里,他和她的孩子便茁壯成長,一眨眼已然兩歲,會說爸爸早上好了。
綠燈亮起時,他牽著她過馬路,那時他眼裡只有冗長的斑馬線,向遠處縱深。
黑白,黑白。
沒有行人,沒有車。
只剩他,她,外加漸遠的明暗數條線。
然而當他終於放開她,他才了解到她為什麼乖乖的,也不掙扎。
他實在太用力了。
一路死死攥住,把她的手腕勒出紅痕與白痕來,一道一道的,特別滲人。
趙慈揣摩著,她不吭聲,一定是在怕他。
畢竟出國前夜,他也那樣粗魯地待過她。
扯衣服,咬嘴唇,就像個不開化的野蠻人一樣,恨不能把她揉碎了,吃下去。
這事他至今沒忘。
想必,她也還是記得的。
因此他拉著她,就在馬路邊道歉,結結巴巴。
“對不起,我下手沒輕重。”
她搖頭。
“云云,下次你要打我。”
“…… 阿慈,竟然還有下次呢?”
他聽了,完全笑不出來,但他仍然揚起嘴角。
它兩頭上翹的弧度幾近完美。
隨著年紀越往熟走,就越英俊。
可惜,那已經不再是她會關心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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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趙慈掛著兩團黑眼圈,跟程策去參觀婚房。
或許是為了熱烈迎接暑假,程家又給獨養兒子換了台新座駕。
依然是黑的,外形騷得合不攏腿。
當它泊在趙宅外頭時,後座戴墨鏡的程策降下車窗,抬著眉,嚴肅中帶點兒邪。
趙慈打量著,知道如果這人願意,肯豁出去,確實容易招惹女人。
可他偏偏忠誠得教人心痛。
目不斜視,現下時興的陋習一樣都沒有。
趙慈不明白,為什麼他不肯跟著他爹學習,不肯遍地開花。
為什麼,就只死盯著這一畝叄分地耕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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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停停,鋥亮的新車開了大約二十分鐘,婚房便到了。
在趙慈看來,這是塊貨真價實的寶地。
他對風水沒多少透徹理解,不過一跨進去,就覺得周圍的氣都順了。趙慈問程策,是否得了岳父的指點。
“傢具方位,院子里的樹種哪兒,全是爸指點的。”
“我就知道是他。”
趙慈背著手,開始在大宅里轉悠。
他打開客廳落地窗,花香調子的熱風灌進來,他探出去四下掃視一圈,看到不遠處簇成團的藍雪丹,顏色瞧著特別涼快。
緊接著,趙慈又上樓,去主卧走一走。
他彎腰撫了撫精緻細密的床品,它們是純白的,沒有多餘裝飾,跟男主人乾淨的臉差不多。
他一間一間看過去,客卧,分開的書房,以及屬於她的琴房。
最後,趙慈獨自站在了主卧衛生間里。
房子大,他看累了。
也看得沒了脾氣。
他撐著洗手台,反覆擦拭兩下,熱燙的掌心觸到石料,涼涼的。
趙慈暗自比劃著,認為此台高度適宜,幹活趁手,若有什麼香艷的風景,也能確保一覽無餘。
他歪著頭看鏡子,開始走神,開始深深想念一個姑娘。
於是他就望見了尚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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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她的清晨將從此開始,會站在這個位置刷牙。
她翹著頭髮,耷拉著腦袋,而她的丈夫會從背後抱住她,咕咕噥噥問她,昨晚睡得好不好。
他們纏在一起接吻,撞來推去,站都站不穩。
她吻技好,所以她一定會反客為主。
壓著他,輕輕撫摸他綳硬顫抖的腹肌,一塊一塊摸過去,摸下去,摸到他張開嘴喘息。
在被她吻到透不過氣的時候,他托起她的臀,將她抱上洗手台,向兩邊扯開睡袍。
那姿勢很便利,角度很合適,她往哪兒躲都不行。
張開腿,就只能落到他懷裡。
他重新找回主導,便可以用雙手撐住檯子,開始擺著腰往裡撞。
透過她背後的鏡子,他能看見她露出來的肩膀,扭動的背脊,蝴蝶骨,呻吟,還有鏡中消瘦的男人臉。
男人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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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慈猛地閉上眼睛,捏緊了洗手台邊緣。
他血液澎湃沸騰,沖高,一瞬間又被刺骨冰水激過,涼透了。
可是今天他命好。
當他在此地深深自虐,又跌入無底洞時,一雙手適時抓住他,把他的半截身子拉到光亮處,透了口氣。
“...... 趙慈。”
“在!”
程策的聲音由遠及近,隨後是尚雲的。
她腳步凌亂,很高興的樣子。
趙慈一聽她在講話,血霎時又活起來,眼也亮了。
“阿慈!你餓嗎?我在楊伯的店裡買了拌面,快下來吃。”
她一早去了牙醫診所。
看完牙,頂著驕陽,排隊買了他愛吃的東西。
他個賤人卻躲在衛生間里,披著她男人的皮,活活操了她一個早晨。
趙慈垂著頭靜了好一會兒,終於重新睜開。
然後他蜷起手指,用指關節敲敲鏡面。
叄聲,不多不少。
他湊近了,告訴鏡中的傢伙,如果他的福氣沒用完,如果,她偶爾也會想念他搏命演出的獨角戲。
那麼下回,他們還在這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