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躺在這?”
身邊稀稀疏疏地響起布料摩擦的聲音,何鈺頭也不願意偏,斜著眼珠子睥了一眼躺在她身邊的人。
“你怎麼過來了。”何鈺沒回答對方的話,懶散地問道。
“原本要去體育館的,抄了近路,看到斜坡上有一個身影,覺得像你便過來看看是不是你。”肖卿看著何鈺仰躺著的側臉,輕聲說到。
“嗯。”不輕不重地應了一聲,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
這邊遠離了大學生吵鬧的中心,很是清凈,躺在遍布青草的小斜坡上還能看到田徑場上走動的身影。何鈺無意間發現了這個伊甸園,便常常一個人過來。有時會帶一本書,有時會看一場電影,有時什麼也不帶,就像今天這樣,躺在這裡放空。
“你還沒回答我呢?”肖卿聲音帶著不可察覺的委屈。
“嗯?你說什麼?”何鈺一下子便走神了,最近她感到身心乏力,一顆心空蕩蕩的,感覺時間萬物就這樣吧,揮霍地繼續揮霍,貧窮的依舊貧窮,幾千年來人來人往,有人出生有人死亡,世界不因為其中的某個人而曾停下它匆忙的腳步,這世間的一切有意義嗎?也許一切皆無意義,意義只是人類自己發明出來激勵自己往前走的糖果。其實往不往往前走,又有什麼意義呢?何鈺陷入了一片虛無。
“最近怎麼了,怎麼魂不守舍的?”肖卿蹭了蹭對方迭在腦後支起來的手肘。
“可能情緒比較低落吧,感覺什麼都沒勁,就那樣吧。”何鈺語氣中帶著煩悶以及有氣無力。也許是此刻的微風過於和煦,亦或是何鈺心中實在苦悶,強烈的表達衝動讓她說出了之前絕不會跟像肖卿這樣不算熟稔的人說的話。
“跟我說說吧。”肖卿輕柔地說著。
何鈺也顧不上思考為什麼一向高冷的肖同學會有那個閑情來當自己的垃圾桶,此刻的肖卿表現得太像一個溫和的姐姐了。
“有時候就感覺這世上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在不在其實也沒多大所謂。”何鈺的眼沒有焦距地望向半空。
“怎麼會?”肖卿的投射出炙熱的光線,一眨也不眨地舔舐著眼前近在咫尺的臉,那眼中是讓她心疼的空洞,獃滯。
肖卿靠近了她,近到能夠看清對方臉上細微的絨毛,能夠感受到對方身上傳來的熱量。
“如果你不在了,愛你的那些人該有多絕望。”
“絕望?”何鈺嗤笑著重複這個詞,“悲傷會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淡化,最終認識我的人在偶爾回憶起我時,腦海中只會留下模糊的身影吧。”
“不是人絕情,人類進化的結果導致了我們的情緒不會長時間處於兩個相反的極端,中間狀態才是人大多數時候的狀態,情緒不會產生太大的波動。”
“畫家,作家大都處於極端吧,才能迸射出那樣的靈感。”
“大多數人其實存在與否,沒有太大的關係。”
何鈺閉上了雙眼,話語順著呼吸流出來。
累極了似的吐出一口氣。
“怎麼想到這些了?”肖卿輕聲問道。
“唔...”何鈺頓了頓,想了想說,“可能跟最近看的一些書有關吧,很平靜地述說了一些殘忍的現實?唔...最糟的是,身處其間的人還不知道著殘酷,也不知道他們悲慘人生的由來,一代一代在這個死胡同里翻不出身。”
何鈺鼓了一口氣,在口腔里躥了幾下,“亂七八糟的,想改變也改變不了,想要結束這個怪圈,眼不見為凈。”
“過來讓我抱抱你。”肖卿碰了碰何鈺的手臂。
“嗯?”何鈺以為自己聽錯了,頓時睜開了眼,詫異地看著神情柔和的肖卿,以為自己聽錯了。
“情緒低落的時候總也不找人傾訴,默默地跑到這樣的地方獨自忍受,任由黑暗吞噬自己,真是...”
讓人心疼。
肖卿一把把何鈺拉起來,擁在自己懷裡。
何鈺愣了一下便發現自己換了個位置,也沒有想到一向高嶺之花,比自己還要淡漠的人竟然會做出這種舉動。掙扎著要從她身上站起來。
“乖,好好待著,就一會兒,讓我抱抱你。”
這麼近,清冷中含著溫柔的關懷之意讓何鈺有些不知所措。而且,別看肖卿白白凈凈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自己卻沒有辦法掙脫她。
何鈺心臟“砰砰”地跳動著,說不害羞是假的,肖卿長得好,被這樣一個美人抱在懷裡很難不讓人浮想聯翩,而且,肖卿還是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