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陸晼晚聞出了酒精的味道,立時把杯子移到了一邊。
“哈哈哈,莫吉托當然要加朗姆酒,這是為了給早早慶祝的,我不是說了王杯嗎?” 張懷純一臉惡作劇得逞的笑容,撒丫子就跑,氣得陸晼晚跟著後面追打。
“你這個臭小鬼,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訓你一頓。
” 高瞻和庄時晚聽到有酒精后立時不敢再喝,然而江為早的杯子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空了。
此時她手裡捏著一個空杯,滿臉通紅地呆然站立著。
在聞到飲料香氣的時候,江為早就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檸檬、蜂蜜、碳酸以及一點點酒精對她的感官產生了難以想象的刺激,她幾乎瞬間就醉倒在這種熟悉的氣味里。
與此同時,她看到了高瞻與庄時晚談笑的場景,站在那個她不敢靠近的距離。
她看到庄時晚用粉嫩的唇瓣輕輕抿了一下杯沿,喉中突然像是燃起了一股烈火般王渴。
所以她沒有嘗出一點兒異樣,將手中清涼的液體盡數痛飲下去。
“早早,你沒事吧?” 高瞻和庄時晚察覺到江為早不對勁,連忙向她跑來,江為早的反應卻前所未有的遲鈍。
在酒精的作用下,江為早冷白的皮膚迅速紅成了一片,貓眼似的吊睛也在頃刻間朦朧起來。
“我、我沒事……” 她淚眼迷濛地搖了搖頭,張開雙手似乎是想扶住什麼,腳下卻已經開始虛浮踉蹌。
幸好此時高瞻和庄時晚都已經來到她身邊,一人扶住了一隻手,支撐住了她即將歪斜的身體。
“你是不是醉了?” 高瞻才分化不久,庄時晚又是個Omega,都比江為早矮上不少。
兩人費了老大的力才把她扶到一旁的躺椅上坐下,另一邊的張懷純為了躲避陸晼晚的追趕剛好跳進了泳池裡,陸晼晚則被濺濕了一身。
“我醉了?” 江為早抬手捂著發燙的臉頰,無意識地重複著高瞻的話,目光卻痴痴地看向了庄時晚。
她有點想哭,又有點想笑,心口不知道為什麼又酸又熱。
庄時晚與她對視了片刻,剛想說點什麼,那邊大人因為聽到張懷純跳水的聲音紛紛趕了過來。
“不是說大人不在旁邊不準下水的嗎?” 江楚些幾人趕過來看到張懷純泡在水裡都是著急擔心,張魯平更是氣得大罵:“張懷純又是你,你怎麼那麼淘!” 幾人手忙腳亂把她從水裡拉了上去,陸晼晚在一旁不敢吭聲。
幾人裡面她年紀最大,結果把人給逼得跳水,要是被媽媽知道了,非得訓她不可。
“晚晚,你照顧一下早早,我去和阿姨們說說。
” 大概是家庭原因,高瞻是幾個孩子里最懂事周到的。
兩人將江為早放倒在躺椅上,高瞻留下庄時晚陪江為早,自己去向大人們解釋情況。
江為早暈暈乎乎躺下,眼角紅成了一片,手卻緊緊拉著庄時晚沒有放開。
“晚晚……” 江為早帶著一絲哭腔和鼻音,含糊地叫著庄時晚的小名,庄時晚安靜地坐在她身邊,用微涼的小手撫摸著她滾燙的臉頰。
此時此刻,彷彿是在重現江為早分化時的場景。
江為早第一次經歷醉酒,只覺得身體輕飄飄的,像是墜入了夢境之中——不,這一定就是在夢裡。
因為晚晚離她那麼近,就像小時候一樣。
“早早,你為什麼哭?” 江為早聽到身邊的人這樣問自己,突然覺得一陣委屈。
可是苦澀充斥著她的喉嚨與口腔,讓她除了哽咽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庄時晚仍然稚嫩的小臉上顯出一絲無奈的笑容,一邊輕輕幫她擦去眼角滑落的淚水,一邊輕聲道:“你是不是討厭我了?” 江為早搖著頭,哭得無法自己,庄時晚又問她:“那你是不是不想履行和我的約定了?” 約定……江為早記得那個約定,可是無論是她還是晚晚最後都沒分化成Beta,她們早就無法遵守約定了。
可是她不想這樣回答,即便這已經成為了現實,所以只能閉上雙眼、緊抿嘴唇無聲哭泣。
庄時晚從未見過這樣失控的江為早,在她眼裡,江為早從小就冷靜又聰明,非常非常厲害。
就算是分化的時候,發著高燒,她也沒像現在這樣無助地流過眼淚。
但很奇妙的,庄時晚發現自己很喜歡看到這樣毫無防備又脆弱不堪的江為早。
那個遠遠比她們都聰慧,智商遠超平均值,做什麼都手到擒來的天才少女,其實這麼不堪一擊。
飲料里的酒精明明只有一點點,她卻因此哭得狼狽不堪,一副已經完全沒辦法思考的模樣。
分化之後早早成長得那麼快,像是突然和她們都拉開了距離——不止是生理上的,還有心理上的。
但此時,庄時晚意識到她也只不過比自己大了一歲而已。
江為早似乎是聞到了她身上的氣味,在她彎下腰時迷迷糊糊地湊了過來,含糊不清地呢喃道:“晚晚,你好香……” 庄時晚聽清了她的話語,在她似睜未睜、充斥著淚光的雙眼中看到了異樣絢麗的光彩。
這兩年,她一直沒想明白江為早為什麼會疏遠自己,然而就在這一刻,她隱約間似乎抓到了什麼信息。
那是一種獨屬於少年與青春的衝動,強烈、青澀又帶著一絲禁忌。
無論是江為早還是庄時晚都無法在這個年紀理 解它,江為早選擇了控制與逃避,庄時晚卻以她超越同齡人的同理心,憑著感覺摸到了真相的邊緣。
“你也很香,”庄時晚用臉頰輕輕蹭了蹭江為早的額頭,用又軟又甜的聲音在她耳邊道,“早早,我知道的,你的信息素是安息香。
” 江為早做了好長好長的一個夢,她夢到自己掉進了泳池裡,“噗通”一聲,卻神奇地沒有被水淹沒。
她似乎被輕柔溫暖、香氣四溢還帶著酸甜滋味的雲朵包裹著,舒適、輕鬆且叫人愉快。
恍惚間,她聽到了晚晚的聲音,如同黃鶯一般清脆悅耳,也充滿了快樂與親昵。
她踩著輕飄飄的白雲,向雲端深處挺進,卻一直沒能看到晚晚的身影。
晚晚! 她呼喚著庄時晚的名字,企圖用手撥開迷霧,然而白色的雲朵在碰觸到她的皮膚時融化成了粘稠的蜜液。
僅剩的一點兒理智試圖分析出這其中的原理,夢裡的她卻像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將手裡的糖水送進口中。
如蜜糖一般甜美,還帶著一股清新的香氣,和她過去吃過的棉花糖一點兒也不一樣。
一定要說像什麼的話,那一定是晚晚吧。
輕盈柔軟、潔白無瑕卻又脆弱縹緲,如果她也能像夢裡這樣伸出手來,是不是也能品嘗到這麼沁人心脾的甜蜜呢?如果她也能像夢裡這樣呼喚晚晚的話,是不是就能得到回應呢? 江為早不再尋找、不再走動,因為她發現沒有這個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