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雖然只短短聊了幾句,但她留意到了,自己家的那個傻兒子那兩隻眼睛時不時就往他那小同學身上瞟一眼。
反常的令人想不注意都難,也就她家老霍粗神經,只顧著和小兒子耍嘴上功夫,沒心思去想其他。
但願!大學四年,朝夕相處,她那個傻兒子能開竅,別讓她再操心。
這邊,霍老爺子終於重新戴好老花鏡,順著老伴的話想當然往下說:“也許是沒開竅呢!還沒遇到自己真正喜歡的那個人。”
“看著是沒開竅,”霍老夫人微微搖搖頭,而後又點點頭,“不過那個讓他喜歡的人,應該已經出現了。”
霍老爺子先前一愣,轉而大喜,追問道:“咱兒子有喜歡的人了?是哪個?哪家的姑娘這麼‘有眼光’,不錯不錯。”
“誰跟你說姑娘了,我說的是小江。”
“???”
剛平復下去的驚雷餘威,再次轟然在耳邊炸響。
霍老爺子又感覺頭頂驚雷聲陣陣,震得他耳膜嗡嗡、嗡嗡作響,嚴重口吃道:“你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沒見再你出來第二次字,可見此時的霍老爺子,腦子有多混亂,都已經無法正常思考了。
深呼吸,吸氣。深呼吸,吸氣。
緩了將近兩分鐘,霍老爺子才不可置通道:“文嫻,你剛才的意思是說……是說咱小兒子他他、他喜歡小江?”
“……不可能的吧……”
上一句話小聲禿嚕出口,眨個眼睛的功夫又被霍老爺子自我否定了。
“老霍,我要是你,此時此刻就應該虔誠的面朝東方,跪謝天跪謝地,感恩戴德還有那麼個人……能容忍你兒子那個又臭又硬又犟又擰的壞脾氣。”
霍老夫人言辭犀利,可見這麼多年來,她也被自己小兒子磨的夠嗆。
只是自己偏疼出來,長歪的小兒子,跪著、含淚也要認。
又不能踹了送別人家,就是真的踹出去,估計轉一手,也會被再次打包給他們原封不動又送回來。
那不憑白鬧一通笑話。
霍老夫人這乾脆利落的一榔頭下去,徹底給霍老爺子“咚”地一下。
鑿醒了。
“……好像……也是哦……”
霍老爺子嘴裡不斷喃喃自語,重複著這句話。
念了一陣,像是猛然一下轉過那道彎來,哈哈一拍手道:“反正咱老霍家既沒有皇位要繼承,也不需要小兒子來傳宗接代。所以兒媳婦完全沒必要拘泥性別,男孩子也完全可以啊!”
只要能和他小兒子過到一塊去,同一個屋檐下,不吵架,不幹仗……男兒媳、夫,也一樣。
霍家子嗣豐盛,他底下孫子孫女、重孫子重孫女一串,孫子輩一多,霍老爺子對子嗣那方面也就看不太重,甚至可以說非常開明。
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相比之下,未來兒媳夫可比那個還沒有影的孫子孫女重要多,多多了。
“小江好呀!我一看那孩子就知道是個靠譜能過日子的,一動一靜,和瑾瑜正好相配,天造的一雙,地設的一對。”
霍老爺子越說越激動,滿面紅光,那個心花怒放啊……簡直恨不得現在就去未來親家家提親去。
“我只是說說,你是不是高興的太早了,人家小江好好的一個好孩子,放著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不喜歡,喜歡你那個壞脾氣糟糕透頂的好兒子。”
陡然被霍老夫人一盆“哇涼哇涼”的涼水,兜頭蓋臉潑下來。
霍老爺子一秒垂頭喪氣,嘴裡嘟囔了聲:“白高興一場。”
很明顯,他對自家小兒子沒那個信心。
霍老夫人嘆了聲:“順其自然吧,能成!皆大歡喜,不能成……也不強求。”
那樣一個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她也不想讓自家小兒子禍禍了。
彷彿嘆氣聲會傳染,霍老爺子也跟著嘆口氣——
愁啊。
好不容易天上掉下來一個兒媳夫,高興還不過一秒又被殘酷冰冷的現實打回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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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的走廊,光線明亮。
並肩而行的兩道人影雖然一高一矮,但踏出的步伐頻率卻基本同步,默契十足。
霍瑾瑜忽然偏頭,趁著江輕舟不注意,手指輕輕戳了一下小酒窩位置:“你今天晚上怎麼一直悶不吭聲?不會被我爸嚇到了吧,他老人家上了年紀,話特別多。”
江輕舟淡定地挑走霍瑾瑜的手指,看似猶豫實則扎刀子,輕聲道:“……好像、你的話,也很多。”
從踏進霍老夫人的病房,霍瑾瑜那張嘴就沒怎麼空閑下來過,一直在那叨叨叨。
聽的他好幾次都想上去給霍瑾瑜的嘴捂住,不要那麼話多,會吵到霍老夫人。
病人需要安靜,這對父子兩個倒好,嘴巴都跟上了機關槍一樣,突突突不停。
“會不會說話,”霍瑾瑜伸手一帶,從江輕舟身後環住他一側肩膀,刻意咬重了發音的語氣,“再給你一次重新開口的機會,想好了說。”
“!”江輕舟微笑,“我認識的霍瑾瑜同學……正值、陽光、開朗、善良、熱心、仁愛、真誠、自信、樂於助人……太多太多了,我說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