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n次了,側面那道凝視他的視線,目光灼灼。
江輕舟無奈回眸,精準捕捉到霍瑾瑜斜斜靠在床頭前,眼睛卻一直勾勾盯著他看,眼神很是怪異。
四目相撞。
江輕舟面帶微笑,禮貌又正式地開口:“你有話說話,可以嗎?霍瑾瑜——同學。”
只見大少爺一手拖著下巴,神色莫名些許憂鬱深沉:“原來我看走眼了,是只白切黑兔子。”
“……”江輕舟不是很懂霍瑾瑜那突變的畫風,沉默一秒,認真回答,“白切黑的兔子也是兔子。”
“說的也對。”
“我能知道,你為什麼會喜歡兔子嗎?”
霍瑾瑜似乎被問的一頓,想了一會道:“毛茸茸……一蹦一跳的小白兔,笑得很可愛、甜美。”
江輕舟提醒他:“兔子不會笑的好吧。”會笑的那是兔子精。
霍瑾瑜會不會是玄幻靈異之類的影視劇看多了,因為只有影視劇里才會有霍瑾瑜剛剛形容的那種兔子吧。
“我說的小白兔,是一隻個頭大概只有這麼點高……”霍瑾瑜好像也發現自己用詞錯誤,糾正道,順便還用手比了一下高度,“……的小朋友。”
江輕舟:“???”原來此小白兔非彼“小白兔”。
小白兔的是個人,還是一個小朋友。
“好了,別兔子不兔子,你昨晚上肯定沒有休息好,補個午覺,我不吵你。”
“不是我說,你家……”霍瑾瑜眼睛往窗戶的方向瞄了一眼,換了一個體面點的形容詞,“真的不是老古董嗎?”
還好,這房子昨天夜裡沒塌。
要不然被埋了,灰頭土臉,肯定很影響他京都小四爺的形象。
“小城鎮的房屋都是這樣,老齡化嚴重。”江輕舟解釋道,“你要是住不習慣,我送你去住……你沒有身份證酒店……”
江輕舟一而再卡話,忽然想起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霍瑾瑜身上沒有身份證,所以他是乘坐什麼交通工具來的南寧市。
“你怎麼來的南寧市?”
霍瑾瑜懶洋洋回了兩個字:“高鐵。”
江輕舟發出疑問:“沒有身份證也能上高鐵?”
霍瑾瑜換了個姿勢躺,順便瞥了一眼江輕舟:“沒有就不能補辦一個臨時的嗎?”
江輕舟二連問:“國慶節當天也可以補證嗎?”
“找熟人走後門辦的。”
江輕舟想到霍瑾瑜的身份,想來找熟人辦一個臨時身份證,那是張張口的事情。
所以,臨時身份證補辦下來,霍瑾瑜一時衝動……腦袋一熱就過來找他了。
沉默片刻,江輕舟朝霍瑾瑜伸手要證:“證呢?”臨時身份證一樣的,可以去酒店登記開房。
“人多,丟了。”
簡潔明了的四個字。
江輕舟:“?”你怎麼不把你人也丟了。
“臨時身份證也丟了,不能住酒店,你只能住小旅館。”
“……”
霍瑾瑜不想再搭話,一拉兔頭小薄被給蓋身上:“我睡了。”
江輕舟啞然失笑。
大少爺的反差萌。
大少爺在江家住的第一天,沒有出門,家裡窩了一整天。
江輕舟怕他無聊,給他打開電視,讓他自己折騰去。
小鎮是實在沒什麼娛樂活動,大少爺被迫在家裡看了一天電視,就宅不住。
大少爺在江家住的第二天,出門放風,然後在江家小賣鋪隔壁棋社的大柳樹下,和一群年過半百的老頭下了一天象棋。
嗯……把那群老頭“殺的”片甲不留。
江輕舟當時看到這一幕,面上那張清冷精緻的臉龐,神色幾度恍惚,他眼神放空看了霍瑾瑜片刻,像是機器人一樣生硬地開口道:“你還會下象棋?”
霍瑾瑜挑眉道:“我爸他喜歡,從我學走路開始,他就教我認象棋,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沒有,江輕舟頭搖地和撥浪鼓一樣。
大少爺在江家住的第三天,似乎是找到了別樣的娛樂門路,他跑去一家小麻將館搓了一天麻將。
當天贏了兩千多塊。
錢拿回來時,江家人看霍瑾瑜那眼神,和看賭神沒什麼兩樣。
他們小鎮的麻將打的小,幾塊錢,這得是多旺的手氣,一下贏這麼多。
然而,他們低估了大少爺的手氣。
大少爺在江家住的第四天,又去搓了一天麻將,這天翻小倍贏了三千多塊。
江家人:“……”
大少爺在江家住的第五天,還想出去搓麻將,掐點去了麻將館。
麻將館那些正在組桌的雀友一看到他,火速找了個借口各回各家,一眨眼溜地賊快。
那一天的麻將館,老闆破天荒歇業了一天。
大少爺乘興而去,敗興而歸。
第36章 (營養液兩千加更)
“小霍,你不是搓麻將去了嗎?”
霍瑾瑜回到江家小賣鋪,店門口江大伯正在收拾顧客回退的一批空啤酒瓶,抬頭一看,喲!才出門十分鐘不到的小霍又回來了。
臉上還一臉蔫了吧唧的模樣,於是好奇問道:“怎麼又回來了?是不是有東西忘了拿。”
“麻將館人都跑了。”霍瑾瑜還在自我頹廢中,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娛樂消遣,結果麻將館那些麻友看到他,不是這個“哎呀”突然想起來家裡那什麼……
煤什麼灶的沒關,就是那個“哎喲”突然想起來自己忘了給大孫女換……尿布?
再還有一摸口袋錢落家裡了,我回去拿。
再再還有這天看著要下雨了,我回家先收個衣服再來。
明明今天陽光明媚。
最離譜的竟然還有一個說自己要回家吃藥。
……
江大伯聽懂了,尷尬咳了兩聲,進店裡給霍瑾瑜拿了一瓶ad鈣奶,乾巴巴道:“小霍呀,來!喝瓶奶……咳咳!那個、麻將天天搓也沒有意思,沉默賭博要不得,要不你今天還是去下棋吧!”
霍瑾瑜給那瓶ad鈣奶用手指戳遠了點,扭頭朝隔壁棋社掃了一眼,門外大柳樹下,七、八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圍坐一團。
因江家小賣鋪和棋社屬於隔壁鄰居,再加上江大伯此時人又在門外,所以那幾個老頭在聽到江大伯這句話后,先後變了臉色,陸陸續續站起身。
其中一個老頭哎呀呀道:“我們好久沒練拳了,今天練太極拳吧,再不練練,都生疏嘍!”
剩下幾個老頭忙不迭,異口同聲附和:“我們今天練太極拳,不下棋了。”
隔空喊話的一句解釋。
他們年紀大了,血壓不穩,可不想再體驗一回被一個後輩小子,殺的片甲不留那種黑暗經歷,面子掛不住不說,還容易心梗。
片刻后,棋社門前柳樹下多了一個半人高的音箱,循環播放一首他們偶爾練練太極拳的純背景音樂。
看到這一幕,江大伯已經尷尬到無處擺手,趕緊進店給霍瑾瑜裝了一袋子瓜子零食小甜嘴,哄他道:“天天搓麻將也沒意思,今天在家看電視吧。”
霍瑾瑜嘖~了聲,手指挑起食品袋,閑步上二樓。
江輕舟看到霍瑾瑜出去一圈后又晃悠了回來,收拾行李的手微微一頓,訝然:“今天不打了?”
霍瑾瑜鬱悶道:“人都跑光了。”
“……”江輕舟囧了一下,換位思考,換了是他連著輸兩天,肯定也要跑。
又不是冤大頭。
“其實吧……也不能怪他們跑,你手氣太旺,要是連著再輸一天連輸三天,他們兜里再有錢也扛不住這個輸法。”
“我才贏了幾千塊,都不夠我一頓飯錢。”
“小鄉鎮,普通市民人均工資兩、三千起步,你已經贏了他們兩個月的工資了。”
“……”
霍瑾瑜沉默。
“麻將打不成……就不打了吧,那什麼拒絕賭博,從你我做起。無聊的話可以去看看電視,反正我們今天下午就要走了。”江輕舟安慰的話術,和江大伯哄霍瑾瑜的話大差不差。
說到走,回程京都。
其實……本來嘛,他是可以明天在走,回程的高鐵票買的也是明天中午,但是由於某位大少爺在來的時候弄丟了臨時補辦的身份證,再想補辦……
國慶假期是國家法定休息節假日,公安局都放假了,補辦身份證的什麼的別想了。
京都在逃的小四王子,一朝流落蓮花鎮,人生地不熟,“小四爺”的名號在小鄉鎮。
你哪位啊?不認識。
所以,這回後門也走不了。
江輕舟只能包一輛計程車,他和霍瑾瑜兩人走高速公路回京都,提前一天出發。
忽地,江輕舟耳邊響起一聲“喲”,打斷了他的回想。
客廳外,江伯母突然探頭,好巧聽到兩人的對話,喲了聲后笑容滿面道:“小霍今天不打麻將了啊,那正好!我們一家去逛逛商場,順便再給舟舟、還有小霍,給你們倆買兩身入秋能穿的衣服。”
江伯母想著自家侄子下午和小霍就要走,明天兩個女兒也要走,下一次一家人團聚估計就要等到年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