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一溪自然不會跟著,但是保不齊還有什麼別的手段,比如說,元昭陽在林棉棉身上用過的……神識。
遇到有關感情的事情,便是韓清瑤這般能獨掌一宗大陣的人,也難免會有疏漏迷糊。
在元昭陽看來,韓清瑤若是拿出化形藥劑開喝,有五成的可能,她們會被杜一溪的神識虛影好好教訓一番……
元昭陽的猜測,韓清瑤還真沒想到過,此時整隻鼠都有些凌亂,細思下,竟將這種可能推上了七八成之高。原本在熊族終於尋到現在有價無市的風冠草帶來的喜悅,自是被沖刷一凈,再不復存。
軟窩裡,一隻鼠整隻鑽進了被子里,再無傳音。
元昭陽輕嘆了一口氣,坐回了林棉棉身邊,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忍不住地不顧船上人多,牽住了林棉棉的手。
小姑娘的手,又軟又溫,漸漸地驅散了元昭陽心中的不適。
想當年,因著王茗兒在王傳鶯的誤導下用嵌鐵鏽石陣差點將林棉棉她們害了去,元昭陽氣沖沖地殺上主峰,要韓清瑤出手整頓陣峰。
那時,一人調侃著元昭陽對新入門小姑娘的特別關注,一人反擊韓清瑤與宗主不得不說的舊事,兩人你來我往,未看清對方,自身也是迷茫,就這麼囫圇著舌戰一場。
而現在……元昭陽忍不住捏了捏林棉棉的小手,換來對方不解又關切的眼神一道。
五行宗中,三月前感應著那縷神念逐漸遠去,而愈發鬱結的杜一溪,在一個月前,便因那越來越近的感應,散了鬱氣,餘下的便是滿心滿眼的期待。
真是個狠心的小東西,這三個多月里,杜一溪總是不自覺地暗自念叨,而今,這小東西,總算是要回來了。
而有些人,總是有本事,讓另一些人,喜悅不過一瞬。
這日,杜一溪感應到那縷神念入了護宗大陣,好不容易壓下眉眼間的期待與愉悅,還來不及伸手撈起飛快奔進房中的小倉鼠,更來不及腦補一下對方如此急切是否也如自己這般有著放不開的想念,便被一根玉簡差點糊了一臉。
玉簡中滿載的,自是韓清瑤她們一路布下陣法的位置,與那些陣法的特質。
杜一溪只粗看了一眼,便覺出數量之大,與她想象的,似乎有些不同。只是剛想開口問韓清瑤,杜一溪卻又猶豫了一下,重新看向玉簡,將其中的數目仔細點來。
“這些陣法的數量,恰是本宗元嬰期修士的數目多二,看來你是把我與趙合宏也算進去了啊。這是準備一人分一個嗎?”杜一溪一直希望韓清瑤能放棄留下,可真算了算裡頭陣法的數目,又覺得心中有些發澀。
韓清瑤沒順著杜一溪的話答,而是反問道:“難不成,大家都成凡俗界人了,還要規定在一處生活嗎?自是各分一處後路,各往想去的地方去。”
若是三個月前,杜一溪可能還會反駁兩句,為何失去靈氣,就不能在一起生活了?在凡俗界生活,也可以一起弄個村莊,彼此有個照應,說不準,還能將五行宗的事情傳承下去,萬一哪天,靈氣又回來了呢……
可如今,杜一溪卻是不好說了。
韓清瑤她們在外頭奔波三月,修仙界與凡俗界亂成什麼樣,她們都有眼可見。而杜一溪在宗中,自是也收到了外頭許多風聲。
或者說,不只是外頭,宗中的元嬰修士,在將下頭低修為弟子進入光界的東西準備得七七八八后,開始謀求後路者亦眾。
就如韓清瑤所言,這玉簡中,不過是宗門最後可以給予他們的,一條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用到,甚至不知道他們到時候還會不會相信的後路。而那些人,自己去尋找的機會,怕是更被他們自己信任吧。
杜一溪亦自覺失去靈氣后,自己不一定有能力帶著那些元嬰期的弟子過上怎麼樣的好日子。她本就不是貪戀權位,慾念頗多之人,原本這宗主之位也是不得已才坐上,現在五行宗需要她化神期的修為坐陣也就罷了,日後成了凡俗界的一普通女子,她並不覺得自己有心思帶那些弟子如何壯大家業……
心生退意,說的就是杜一溪此時的心情。
若不過百年人生,又何苦捆著他們呢……
不管日後如何,韓清瑤帶回來的那些陣法地址,倒是恰好更符合了現在宗內的形式,元嬰期的弟子們一人分了一個,也算是宗門對他們的一份盡心。
這世上,終歸是各人有各命。
就像距離牧風和所言之日已只余兩月不到的現在,有些宗主被宗門的事務纏得連與喜歡的鼠最後好好處一處的時間都沒有,有些宗主卻在別的宗門吃吃喝喝已十多日。
話說飛船回到五行宗,韓清瑤帶著熊蘭蘭,王茗兒與龜長壽,並路上帶回來的熊妖龜妖一群,一起往主峰去了。元昭陽有心避嫌,自是帶著剩下的人,準備直接回外谷。
不料,卻是還沒到傳送陣,就遇到了此時不該在此處出現,也不太想見的人。
“晚輩見過呂樓主……”
眾人紛紛作揖。
元昭陽心中早早地綳起了弦,忍著沒去拉林棉棉的手,卻是一聲之後,立刻想帶著人走。
就如元昭陽的預感,這次的相遇,又怎麼會是一次偶遇呢。
呂微生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流轉,溫和著笑意,卻並不婉轉地直言有話要說,將眾人帶上了衡水峰。
想當年,四地隔絕,衡水峰上住著不少五行宗聘來的客卿。而後隔絕消失,衡水峰就這麼空了下來,現在也有地方,被用來待客了。
熟悉的地界,卻沒讓元昭陽放鬆半點。